越黑暗,当地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可能持续很久的大雪。
他俩大部分时间沉默不语,郑礼信多少猜出了个差不多,知道这俩朋友自己一天到晚没什么着落,应该是担心他的去处。
自己的处境,郑礼信自然明白,近期不能在中国大街混了。
鞋匠叔刘福厚那里更不能去。
他郑礼信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对于恩人绝对不能再给人家添乱。
何况,那样做的话,容易给刘福厚一家引来杀身之祸。
“走,我在当地有个亲戚,是时候找他们去了,人和人相处靠缘分,人和美食也靠缘分,等我闯荡好了,再来找你们。”郑礼信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说。
他掏出了兜里的钱,数也没数,递了过去,豪爽地说:“你俩分了,我从北京城来的,盘缠……”
意思是还有钱,这些给他们。
眼看着花花绿绿的钞票,狗剩压根就没考虑郑礼信以后怎么办,接过了自己的那份,随口说:“嘿嘿,都说咱们是朋友了,那就不客气了。”
这么说,他还算硬装着有素质,平时一个叫花子,谁给的钱都花,连死人身上的钱物都拿着就走。
哪有什么节操。
郑礼信不拘小节,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俩一眼,出了门,朝着北面走去。
雪花飘洒,满眼雪白一片。
抬头望去,天空像恶魔的脸,似乎有无数的法术正在施展,仿佛有大量的冰川雪山要倒下来。
才走了一会,没膝的积雪中,他脚步放慢,感觉阻力越来越大,脚步越来越沉重。
他能去哪里呢?
自己不知道,估计也没人能知道。
索性,他朝着高岗处走去。
那里是他在这座城市赚取第一桶金的地方。
老远就看到那棵小树了,那会还有很多冰挂,这会早已经被积雪覆盖。
他蹲在大树下,仔细看了会,发现了“鲶鱼嘴”哥俩藏着的锅灶,过去拽了出来,蹲在了旁边,朝着远处看去。
乍一看,欧式折衷主义建筑风格小洋楼满眼都是,很多洋楼窗明几亮,透着淡淡的温馨的火光。
应该是俄国人家里壁炉发出的光。
想到里面暖意浓浓,欢声笑语,他心里有点发酸。
好在一个红色身影飘然而至,给他带来了点希望。
“你,你是什么人?这里卖东西的人呢?”一个少女站到了跟前,狐疑地看着他。
又一个少女!这要放在平时,郑礼信可能会感觉自己走桃花运了。
尽管他岁数不大,可长期混迹于天桥戏园子和达官贵人中间,耳濡目染,听说了很多男女情事。
只可惜,他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没有心情搭讪这个丫头。
少女叫邓美菱,个头和他差不多,仔细看应该有一米四,尖下巴,丹凤眼,鼻子肉乎乎的,肤色小麦色。
“刚才是做饭的,以后可能变成要饭的了,一群王八蛋总欺负我,我也干他们,他们走了……”郑礼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肆无忌惮,话语有些伤感有些无奈。
从这话里,邓美菱听出来了,他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在这里练摊的那个郑礼信。
当时,他听说父亲带着大哥二哥来找一个人。
昨晚,老爷子邓弘毅闲聊了会这个人,说感觉愧对他。
却没什么办法,眼下时局动荡,外强掌控这座城市,政府软弱,遍地都是俄国人日本人,像邓家这种家族,不会因为郑礼信这种人去抗争。
趁着下雪天出来卖糕点、零食,他避着车夫,来看看。
“你姓郑?和我二哥一起回来的?”邓美菱小嘴一抿,红着脸问。
郑礼信如实回答,才知道女孩是邓耀祖的小妹。
昨晚,邓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