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某当初还在左营效命的时候的曾远远看过李将军一眼,时隔经年,李将军风采依旧。”
冯恺之所以喊张定国为李将军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李定国才是抗击满清近二十年的民族英雄,而张定国说起来是张献忠义子,可在这大明,义子等同于家奴!
李定国有些惊奇道:“张某十岁便被义父收为义子,也自那时候起就改姓为张,没想到冯帅竟然还知道张某本姓。”
冯恺也不解释,淡然笑道:“李将军从成都追来嘉定,这般锲而不舍,倒是让在下甚是佩服。”
李定国抱拳道:“张某前往成都拜见冯帅,徐军师却说冯帅来了嘉定救灾,原本只当是托词,如今见了,当真是感佩良多。”
“不知李将军有何感触,又觉得武锐军如何?”
李定国肃声道:“武锐军可为当世虎狼,若是出川足以正面硬撼官军,且能大破之,武锐军之军纪更是让张某佩服之至,别说义军、官军不足与之论,在张某看来,大明立国以来在军纪上唯一能和武锐军相比的唯有戚少保的戚家军能与之相较,放在历史上,或许也唯有岳武穆的岳家军能相提并论……”
冯恺大笑道:“李将军谬赞,岳武穆和戚少保皆是名垂千古之良将,冯某自愧不如。”
李定国摇头正色道:“冯帅过谦了,在来成都之前,张某也曾设想过武锐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现在算是知道了。”
“李将军有何感想?”
“张某追随义父征战南北十年余,这么多年以来,义父攻城掠地多矣,麾下拥众最多时有三十余万,然而这么多年却依旧只能和官军游斗,甚至屡屡败战,损伤不可谓不重,大明虽是奄奄一息的困兽,但虎威尚存,若要灭之,还不知要等到何年,若是天下义军能同心协力……”
见李定国顾左右而言他,冯恺哈哈大笑道:“李闯也好,八大王也罢,在冯某看来想要成事,无异于难于登天。”
李定国神色一凝,哪怕知道冯恺所言不虚,却也略微有些不悦。
“动辄拥众数十万众,可这数十万之众里面有多少是裹挟而来的老弱妇孺?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冯恺措辞毫不客气:“义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赤地千里,田地荒芜,饿殍遍野,在朝廷的眼里,在官军的眼里甚至在百姓的眼里所谓的义军不过就是一群匪贼罢了,被别人当成匪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匪。
义军缺少厮杀汉,可以裹挟精壮,可为何要裹挟一里,一镇乃至一县一州的百姓,难道仅仅只是看上去人多势众,或者就是想要让无辜的百姓充当炮灰,想用大浪淘沙的办法来提炼老营精锐。
天下反王揭竿而起为的是什么?是为了反抗暴政,是为了推翻暴明建立新朝,然后让老百姓休养生息能过上好日子。
毕竟都是被大明暴政所迫,被官府所逼,更懂得什么是民间疾苦,可事实上呢?
百姓过的再苦,他们杀官、抢粮甚至只是乞讨,啃树皮吃草叶或许都有那么一丝丝活下去的机会,可一旦被所谓的义军裹挟,就只能跟着大军流窜,要么倒毙于路途要么死于官军剿杀。
义军所过,寸草不生,这就是反王当初起事时候的初衷?
如果义军只是把地方官府灭了,把土豪劣绅给杀干净了,那么地方上的百姓有土地,有稻种,只要忍到来年就能有一个好收成,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义军诸首领何其短视,什么救民于水火,其所作所为比起官府更甚,官府至少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把大量的百姓迫害至死,而义军裹挟之民最后十个能否活下来一个?
看看李自成,攻破洛阳城,他干的什么好事,杀了福王,抢掠豪绅富户也就算了,可寻常百姓呢?
照抢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