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老师同学,更像是某种非人的存在,让人下意识地想称她为祂。
阿黛尔絮絮叨叨地说着,从两人不打不相识开始,说到了黄昏之国,说到了斯坦森一家,说到了老林奇和那只蛤蟆,说到了那些女工,说到了瑞利和他的父亲,说到了魔女教派,说到了地底,最后说到未来。
和奥黛丽等人不一样,阿黛尔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会不会对维斯佩修女造成影响,毕竟,她本身就是“过滤器”,在这方面,和阿黛尔是相同的。
“最后,我就到了这里。”
阿黛尔有些自嘲地说道,“一路上经历的事情,足够写一部长篇小说,而且绝对比《暴风山庄》卖的好。但是,这并不能让我对自己的目标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但是听你的描述,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而且也足够积极。”
维斯佩修女的容颜依旧和煦,并没有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原本那个好战的灵魂似乎已经被剥离出去,留下了一个善良到能写进圣典的灵魂,在这具全新的身体里继续担负着过滤器的责任。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知道我应该积极。”
阿黛尔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应该想什么,不应该想什么。只去想该想的东西,这样就能永远保持做自己想做的事的自由。”
“我感到困惑,并不是因为我被大人物们推动着前进;我问你对这些事情知不知情,也不是为了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一颗棋子。因为我对此并不反感,所以也不会因此而困惑。”
“没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我,我应该是自由的,但这正是我迷惑的原因。”
“尊敬的修女,您能否解答我的问题?”
说到这里,阿黛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迫切。
“好吧,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困惑了。”维斯佩修女的眉头微微蹙起,稍微思索了一会,对阿黛尔说道:
“你是个幸运的人,你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但也因此,你和真相的距离比任何人都要近。它们在影响你,你的认知会逐渐扭曲。”
“在生活中,这样的态度或许能让你过的比别人更轻松;然而,如果你毫无准备,那么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你所承受的创伤将远超别人。”
“生长痕,结痂,像是人体一样。尽管祂们已经描绘了天国的模样,但现实仍然千疮百孔。”
维斯佩修女将蒙着白布的空洞眼眶转向阿黛尔,看得阿黛尔平白无故地一阵发毛,好像眼前的修女能够洞察人心。
“你讲过那个瑞利的故事,还有史密斯,瓦格纳,这些或许在大人物眼里不起眼的人的故事。”
“他们也是自由的,只不过他们的自由和你的不一样。”
“但无可争议的事实是。”
“社会……不,整个世界的推进都一样,需要撕裂。”
“而留下的血痂,需要被剥离。”
“占有和丧失并存,但是,我们只能向着理性前进,这是人类对抗星空的最后手段,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一样没有变。”
随后,维斯佩修女闭上了嘴,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多了,足够阿黛尔自己调整完成。
阿黛尔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而安静,这个问题的答桉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艰难。
维斯佩修女也不继续说话,只是坐在阿黛尔的旁边,等着她自己想明白这个问题。
两人就这样相互倚靠着,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从月相台顶部漏下来的光影变幻。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三刻,阿黛尔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威廉·莫莱斯推开大门的声音。尽管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那位带着绿色指套的绅士已经安静地等在了天井花圃的外围。
“你该离开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会祈祷,天井内部将会变得不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