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巡抚陈祖苞,保定巡抚张其平,蓟镇总兵吴国俊、山东巡抚倪宠、援剿总兵祖宽、宣大副总兵李重镇,及他副将以下至州县有司,凡三十五人罪不可赦,按律当诛,即可抓捕入狱……”
王承恩的话语尖细,他还没有读完,已经有数名官员脸色煞白,瘫倒在了泥水中,哭喊声一片。
“陛下,开恩啊!”
“陛下,臣冤枉啊!”
王承恩读完圣旨,看着眼前面色惨白的一群官员,厉声喝了起来。
“兵部右侍郎、右佥都御史、宣大总督陈新甲接旨!”
新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赶紧上前,毕恭毕敬,接过了圣旨。
洪承畴站起来时,衣摆已经脏了一片。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发作。
王承恩眼睛转向一旁的骆养性,摆了摆手。
“骆指挥使,抓人吧!”
骆养性面色铁青,大手一挥,锦衣缇校们纷纷上前,窜入官员之中,一会功夫,揪出一片。
乌纱帽被打掉,禽兽服被脱去,被当初缉拿的官员们有些哭天抢地,有些垂头丧气,有些潸然泪下。
“陈侍郎、洪督师、孙督师,咱们帐内说话。”
王承恩和骆养性押着一干人犯离去,杨嗣昌上来,对着惊魂未定的陈新甲等人说道。
“杨阁部请!”
陈新甲和洪承畴都是满面笑容,孙传庭脸色不豫,皱着眉头在侧。高起潜则是不动声色跟在后面,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进了大营,品阶低的武将们和文官们纷纷知趣退下,只留下陈新甲、洪承畴、孙传庭、高起潜、宋学朱寥寥几人,在帐中与杨嗣昌说话。
丧师辱国、没有什么战绩,大帐之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杨嗣昌轻声咳嗽了一下,首先开了口。
“宋巡按,陛下要召你面圣,济南城一战的情形,你要详实向陛下说说。”
宋学朱眉毛一扬,傲然道:“这是自然,宋某也不会说假话。济南城之战,下官自会向陛下详禀,此事就不用杨大人费心了。”
杨嗣昌微微一笑,也不生气,转向一旁的洪承畴,笑容满面。
“洪督师,陛下加你为右副都御史、总督蓟、辽军务。等下你随我进宫面圣,就率秦军赴任吧。”
洪承畴大喜过望,不过他城府深,虽然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杨阁部,下官多谢陛下圣恩!”
蓟、辽总督,封疆大吏、国之长城,比之陕西三边总督,可又高了许多,毕竟,蓟辽直面清军,简在帝心。
重要的是,朝廷让他统率秦军赴任,他部下那些善战之将曹变蛟、白广恩等随他调遣,这可是莫大的恩宠了。
“杨阁部,此事万万不可!”
孙传庭忽然开口,众人都是一惊。
“秦兵妻女田产都在陕西,让他们随洪督师赴蓟辽,军心不可用,无益于边事。况且,流寇未灭,秦兵留在京师边镇,流寇必会趁机而起,事关天下安危。还请杨阁部言于圣上,千万不可如此行事!”
杨嗣昌和洪承畴对望了一眼,杨嗣昌面色平静,不徐不疾。
“孙总督,鞑子糜烂京师,你总督保定、山东、河南军务,重任在肩,还是早些上任去吧。”
孙传庭怒火上升,黑脸道:“杨阁部,还请你禀告陛下,我有要事面圣,让我见陛下一面。”
杨嗣昌依然不动声色,淡然道:“孙总督,东虏大军肆虐横行,陛下雷霆之怒,这个时候面圣,恐怕不是良机,还是择日吧。”
自他上任以来,二人共事年余,这孙传庭不听调度,屡屡反对他的主张,自己委曲求全,孙传庭反而认为自己处处掣肘,二人积怨已久,他也已经不堪烦扰。
“杨嗣昌,恐怕是你不想我见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