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别的都好了,丫头你准备迎客人上门吧。”王师傅是个大嗓门的胖子,使唤起自家学徒来声若洪钟“阿信!快去将碗筷盘子都洗干净摆出来,别到时候误了上菜!”
“这么多碗筷,小兄弟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我们也帮个忙吧。”我见那叫阿信的学徒手上的盘子都快高过他的头了,忍不住替他紧张。
“不用。”阿信头也没抬地径直离开了,语气的。
“这小子!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响来。”王师傅对自家徒弟的态度很是不满“来了十多天了,一天说不了三句话,对着客人还老是一副欠了钱的样,要不是还有些傻力气,我早打发他走了。”
“小兄弟就是性子内向了些,这样话少瞧着也是个省心的。”我笑着给王师傅递过红包去“一点意思,也没几个钱,师傅拿着打酒喝。”
王师傅接过掂了掂,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客套了几句便将红包收在了怀里。
替我去给学徒阿信送红包的阿楚神色尴尬的走过来,向我耳语道“冰然,那个叫阿信的学徒确实性子有些闷呢,我蹲在他身边说了半天,他就只回了一句话。”
“什么?”
“不用了。”阿楚学出一个冷若冰霜的表情来,又懊恼道“而且,这王师傅不是和我爹认识,所以是我去请的嘛,当时我就见到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总感觉,他好像对我有些意见,像是我得罪了他似的。”
“不至于吧,你之前见过他吗?”我道“可能只是这人性子冷漠不爱搭理人吧,你别多心了。”
这一小插曲很快被我们抛在了脑后。宾客们陆陆续续到来贺喜,我忙着招待客人和记录礼金,不知不觉就到了开席时间。
我将村长扶上了主位,又请了众人入座。村长会意,待乡亲全部坐定后便举起了酒杯“今日是沈冰然家新屋落成之日,辞旧迎新,大吉大利!”
客人们皆祝酒相贺,村长笑道“小七是咱们乡里乡亲的看着长大的,如今有了出息也是咱们陈家村的荣光,下面让小七给各位说几句。”
我斟了三杯酒,先向满座宾客行了礼,又道“冰然承蒙各位乡亲不弃,多年关照,铭感五内。今日新屋落成,特此备下两桌薄酒,聊谢乡亲们光临寒舍以贺,还请诸位笑纳。”
坐在席间的辛夷和孙仲景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气氛也高涨起来。村长抚须一笑“好了,将吉物撒了便开席罢!”
双奇镇一带的规矩,但逢新屋落成或乔迁,必要让人爬上屋顶去,向下抛撒铜钱、糖块、桂圆或长生果等物,称之为“吉物”,数量多少视主人家中的情况而定,但总归都是要有的。
撒吉物的活通常都是由家中的男主人承担,若是大户人家则会有下人代劳。而我家既没有下人也没有男主人,阿楚便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我来,我从小练武,登高爬低习惯了的!”
阿楚的身手和我家的情况众人都是知道的,加上村长拟订客人名单时考虑到我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在场的青壮年男人只有孙仲景、村长之子二虎和跟王师傅一道来的学徒阿信三人。因而村长并未多想便将装吉物的木托盘交给阿楚“楚丫头,爬房顶的时候留神啊!”
“好嘞,谢谢村长!”阿楚笑嘻嘻地接过,拐到房子后头,借着梯子飞速上了屋顶。
阿楚今儿穿的是她素日最爱的那件枣红色衫子并马鞭草色的长裙,黑如鸦羽的发被同是枣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此时的她立在屋顶上亭亭玉立,裙裾翻飞,墨发轻飏,盈盈笑脸在阳光下更添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