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厂长沉默了很久,最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生意难做啊。”
太难了。
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其实上头也未必就是想难为陆怀安,但是毕竟现在有实力接手的,也就他一个。
刚好机械厂这边会要招工,他们大概还是想着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让陆怀安做个顺水人情。
可这事,哪会这么简单。
陆怀安没说话,笑着抿了口酒。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厂里出来,陆怀安有些懒洋洋的。
广场上有人在跳霹雳舞,穿着白衬衫喇叭裤,引得不少人回头眺望。
有人摆弄着自己的卷发,笑靥如花。
陆怀安看着他们的卷头发,忽然想起,他的二女儿,其实该是今年出生的。
那是一个出生就自然卷的小姑娘,沈如芸还戏说过以后她都不需要烫头发了,省了一大笔钱。
谁想到,后头不流行卷发了,流行直发。
因着那一头自然卷,二女儿可没少哭。
上初中的时候,她懂得要面子了,想攒点压岁钱去拉直头发。
可惜啊,那时候他太穷了,家里条件还是差得很。
每年的压岁钱,沈如芸都会收上来。
那年收压岁钱的时候,二女儿哭得特别凶,还被他训了一顿,说过年过节的,寓意不好。
后面吵架,她才说自己当时被取了特别难听的外号,可惜他当时都不知道。
三个孩子里,其实他最亏欠的,就是二女儿了。
老大宠老幺娇,中间的老二用jio拋。
她不同大女儿,大女儿好歹是他们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沈如芸身体又还算好。
家里虽然穷了点,但没后来那么惨,养一个孩子还不是那么难。
所以大女儿向来贴心,对他也很亲近。
也不同于三女儿,三女儿读书的时候大女儿已经赚钱了,家里条件好了不少,所以三女儿读了不少书,只要考上了,全家咬着牙送。
三女儿性格很活泼,嘴巴子也甜,挨打是最少的。
可是二女儿不是,她向来是倔强的。
想要的,永远都是说不要,因为知道不会拥有。
越倔,越讲不听,就越容易挨揍,加上她总是不跑,打的也就越狠。
陆怀安想着她,想着她每一次跟个爆竹般一点就炸的脾气,有些心酸。
回了家里,他摸着沈如芸的肚子,忽然有些希望这是二女儿。
现在他有钱了。
他可以宠沈如芸,也可以宠女儿。
她们的压岁钱,他都不会再要,她想拉直头发也不用再攒巴攒巴拖到高中毕业了。
也就不会被人起难听的外号,自卑了许多年。
沈如芸察觉到他心情低落,以为是因为厂里的事情,安慰道:“所里应该快有消息了,你别担心。”
“嗯。”陆怀安勉强笑了笑,有些迟疑地:“你最近去检查没?”
“没有呢。”
也没啥要检查的,就测测娃儿还在不在,听听心跳就是了。
“那……”陆怀安沉吟着,有些迟疑:“你有没有想过,娃儿是男是女?”
这个,沈如芸心提起来,有些紧张。
村里重男轻女她是知道的,山里的情况更严重。
许多女娃儿一生下来就溺死了,因为费功夫,而且长大了也帮家里干不了多少活,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她很怕陆怀安也有这种想法,可转念一想,应该不至于:“你,你想要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都行。”陆怀安盯着她的肚子,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估计不可能。”
他都重来一回了,真要一样,她前头就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