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躺在床上,脑海里,白世南、林霁月、林霁月的遗书、上元节、赛龙舟、王蹊、金镶玉手镯、阿娘的训斥、女子的艰难……所有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场景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转。
扶疏坐起身来,唤了下花蕊,问道“阿娘呢?”
花蕊回答说“折腾了一晚上,夫人累极,已经歇下了。姑娘你也睡会儿吧!”说着上来给扶疏掖被子,要扶她躺下。
扶疏拂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脑子里乱的很,睡不着。”
花蕊叹了口气,说道“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林五娘也真是的,为什么会想不开,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扶疏也跟着叹了口气“我阿娘说,这世道对我们女子来说太艰难。白家阿兄就这样去了,林五娘作为他的未婚妻,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一辈子不嫁人守望门寡,要么就背个克夫的名声。虽然我也觉得她殉情可惜了,可摆在她眼前的两条路,哪一条是好走的?”
花蕊点点头,主仆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扶疏出声问道“我阿爷呢?”
“白林两家突然出了这种事情,金湾河决堤的事情只能靠主人一人撑着。早上一大早主人就出门去郊外了。”
屋子又是一阵沉默。
“阿墨呢?”扶疏又问。
“白家出了事情,夫子那边放假了。小郎君该是在自己屋里读书习字吧。”花蕊回答道。自从扶疏跟了夫子上课,便不再跟着史氏住了,自己开了院子。
“那你帮我梳洗一下,我去找阿墨。”
花蕊出去打了盆热水,进门的时候看见扶疏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怀里抱着自己的妆奁盒子。
“花蕊,热水你先放着,把蜜橘叫进来吧!”
一会儿蜜橘进来了,扶疏从妆奁盒子里拿出那个金镶玉手镯,递给蜜橘“这个给你吧!”
蜜橘一惊,不知扶疏是何意,但交换的事情只有她俩知道,此时又不好细问,只得接了。
一旁的花蕊看到这个金镶玉手镯,也是一惊,心想这不是王家郎君送给姑娘,姑娘转送给我们,我和蜜橘一人一个的金镶玉手镯吗?怎么在姑娘手里?
正想着,只听见扶疏叫她“花蕊,这个给你戴!”一支玉镂雕丹凤纹簪头就递到了她的手边。
“快帮我梳洗一下吧,我想去找阿墨。”
两人将东西揣入袖中,赶紧忙活起来。
扶疏和扶桑坐在书桌前,扶疏看书,扶桑习字,花蕊蜜橘坐在走廊上聊天。
花蕊朝里面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凑到蜜橘耳朵跟前问“那个金镶玉手镯不是我们俩一人一个么,怎么在姑娘那里?”
蜜橘早就想好了说辞,也压低声音回答道“前几天我拿出来戴,姑娘见了说是很别致,我便褪下来给姑娘看,正瞧着呢,夫人进来了,姑娘就顺手搁在了梳妆台上,后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蜜橘怕蜜橘再问,赶紧岔开话题“打络子的紫色丝线我没有了,你那边还有吗?”
“有的,就在我的针线盒里,你要用自己去拿好了。”说完又叹了口气“林家五娘子真是可怜啊!”
“唉,谁说不是呢!”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只听得到扶桑咿呀念书的声音,混在雨打青石的声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