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走到窗边,正要关上窗户就寝,却发现窗台上多出了一枝白山茶。
花枝底部,仍旧系着一张花草纸。
裴道珠打开花草纸: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纸上字迹,比前两次更加潦草混乱,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像是用人血写就,像是那人再也抑制不住对佳人的爱慕。
裴道珠的手抖了一下。
她扔下白山茶和花草纸,赤脚走出寝屋。
她朝院子里张望。
檐下悬着的几盏青纱灯照出角落里斑驳婆娑的花影,已是深夜,湘妃苑的人都歇下,周围不见半个人影。
是谁……
究竟是谁,给她送来了这种血腥的信笺?
裴道珠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池塘里的那具无面人尸。
夜风袭来,花瓣簌簌。
明明是温暖静谧的春夜,裴道珠却只觉凉意四起,情不自禁地环住泛寒的双臂。
她咬着唇儿,转身逃回了寝屋。
屋顶上。
粗矮敏捷的男人蹲在阴影里,掀开一片青瓦,近乎贪婪地盯着回到寝屋的少女,发出一声痴狂暧昧的叹息:“青溪神女呀……”
……
花神节如约而至。
才是清晨,建康城就已经人山人海,大江南北的百姓都涌入城中看热闹,更有富贵者,已经提前预定下沿街各大酒楼的雅座,只等今夜一观三年一度的游街盛宴。
最令他们期待的,自然是今年的花神。
“我在建康住了十年,有幸目睹过三位花神,好家伙,那叫一个倾国倾城!不知该是怎样的人家,才供得起那般娇贵美人!”
“哈哈,反正你我是供养不起的。我听说啊,历届花神都嫁的极好,不是嫁进了皇族,就是嫁进了高门世家。”
“说起来,我也算江南有名的富商,不敢称富可敌国,家财万贯却也是有的。你们说,我若是求娶今年的花神,那美人可肯应允?”
“得了吧,王孙公子尚且要争个你死我活,哪轮得到你我!”
“……”
城中热闹着。
金梁园也备好了马车,随时送住在园中的郎君女郎进城赏玩。
此时众人都聚在崔凌人的院子里,看她梳妆打扮。
随着各种胭脂水粉的妆点,镜中那张小脸越发漂亮。
侍女将崔凌人的长发挽成芙蓉髻,一件件华美的钗饰衬得她富贵雍容,仿佛恨不能把天底下的财宝都穿戴在身上。
崔凌人梳妆妥当,又在屏风后换上特别绣制的洁白大袖舞裙,这才被侍女簇拥着,款款走了出来。
她转了一圈,自信问道:“如何?”
屋子里的女孩儿们围着她赞叹:
“凌人姐姐真好看!”
“比往年的花神都要漂亮呢!”
“艳压全场,像是天女下凡!”
“……”
他们热闹着。
裴道珠坐在角落吃茶,一边看一边笑。
萧衡也被陆玑拉了过来,就坐在裴道珠身边。
他讥讽:“被抢了位置,还能笑得出来?我印象中的裴道珠,睚眦必报寸利必争,绝非大方良善之人。”
裴道珠凤眼亮晶晶的,口吻十分无辜:“九叔何出此言?我一向与世无争以德报怨,九叔不要污蔑我。”
两人说着话,崔凌人款款而来。
她站在萧衡面前,放下了几分骄傲,期待道:“九爷觉得,凌人今日这身打扮如何?可担得起花神之名?”
萧衡顿了顿,道:“担得起。”
他这么说着,眼底却毫无欣赏之意。
过于堆砌金珠首饰,周身气度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