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们,镇上社会事务局的领导过来看大家了!”
王医生在病房里大声说道。
社会事务局,伤兵们几乎都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
除了处理老百姓之间的一些民政事务,比如结婚、离婚、收养孤儿、给孤寡老人养老等之外。主要还是处理退伍、转业的军人,也包括了伤残军人的疗养、治疗、安置。
听到了社会事务局的人来了,病房里的几个伤兵全部望了过来。甚至包括一直闭着眼睛的李小平。
李小平似乎发现了什么,死盯着朱科长身后的高玉兰。
待他确认是高玉兰后,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一使劲儿,他把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轻声呜咽着,身体在轻轻地抽动。
高玉兰也认出了李小平,眼睛一热,泪水也流了出来。
她一下子扑到李小平的床前,大声喊着:“小平,小平!是你吗?我是玉兰啊!”
蒙着头的李小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听到呜呜呜压抑的哭声。
旁边的几个伤兵看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田宝仓坐在床上问朱科长:“朱科长,这是小李兄弟的媳妇儿?”
朱科长点点头说:“两个人好了几年了,还未过门。”
田宝仓一听,眉头一皱,叫道:“王大夫,扶我起来!”
王医生赶紧扶他起来,架上双拐。
“噔噔!”两下拐杖落地的声音,田宝仓来到了李小平的床前。
“兄弟,赶紧起来!你媳妇儿来看你了!”田宝仓大声吆喝着。
床上的李小平仍旧蒙着头,一声不吭。
“大田,你让他冷静一下!”王医生在旁边劝道。
“咋的?是不是老爷们儿?是不是咱保安军的?咱们死都不怕,还怕见人!”
田宝仓不理王医生,继续说道。
“赶紧的,媳妇儿来看你啦!”
“沙愣儿的!”
旁边的几个伤兵也一起叫道。
他们都有过这个阶段,觉得自已成了废人,又怕家里人伤心,不想面对自己的家人。
但这一关必须要过的,每个伤兵都要重新振作起来,坦然面对新的人生。
大道理他们不会讲,只能以军人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帮助战友走出心理阴影。
“靠,咋还这么脸皮薄呢!再不起来,老子可掀被子了!”
田宝仓一笑,大声喊道。
看看仍没有动静,田宝仓一伸手,刷地一下子把被子揭开了。
王医生、朱科长他们都没有阻止,见多了这些伤兵,知道怎么帮助他们。有些时候,还就是这帮当兵的方式有效。
被子掀开了,露出了李小平略略苍白的一张脸,脸上全是泪痕。
“小平,小平,伤哪儿了?”高玉兰抱着李小平的头,哭了起来。
屋里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没出声,只有高玉兰的哭声。
“玉兰姐,我没了一条腿,成废人了,你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一直没出声的李小平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冷冷的,连一点温暖都没有。
“哇!”高玉兰的哭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她放下抱着李小平头的双手,向着李小平的裤子摸去。……
“小平,小平!你这是咋的啦?出去时候还是好好的!呜呜!”
高玉兰哭的很伤心,撕心裂肺的,谁听了都难受。
王医生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朱科长脸色很难看,一直摇头叹气。
田宝仓粗糙的大手擦擦眼睛,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兰姑娘,小平这次作战很勇敢,打鞍山时负了伤,现在差不多好利索了。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