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蔽空,数不清的旗帜浩浩荡荡,皇威煊赫,尊荣无匹。
大明天子的銮驾列于最前,数千禁军肃立,数百朝臣列于銮驾之后,尽显皇家威仪。
大明天子正德皇帝朱厚照出永定门十里迎亲弟永王入京。
朱厚炜出王驾,来不及张望不远处的帝国中心,更来不及感叹,便疾步上前,看到迎风而立,头戴乌丝翼善冠,身穿织绣团龙袍,脸上却有些憔悴的哥哥朱厚照,便要拜倒,却被朱厚照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道:“你小子磕什么头,哥哥还不知道你?你小时候就最烦磕头,也不喜欢别人给你磕头,怎么几年不见变了性子。”
朱厚炜被扶住自然拜不下去,只能苦笑道:“君臣大义,臣岂敢违背。”
“少来。”朱厚照在弟弟肩窝上轻打一拳道:“你和我之间是君臣,更是兄弟,如果只论君臣,那便疏离了兄弟之情,现在我在你面前不称朕,你也少跟我玩君臣那一套,从即日起,我免你跪拜,你也必须只把我当兄长,不许把我当皇帝。”
朱厚炜鼻子一酸,强忍住要落泪的冲动,朱厚照如今不过二十二岁,可头上却已能看见丝丝白发,这要是在后世可以说是少年白,可在当前,朱厚炜只能认为这家伙是纵欲过度掏空了身体。
生活不知道节制,最后的下场就是短命。
朱厚炜已然决定劝劝,至于朱厚照听不听那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再怎么说至少自己的良心要好过一些。
“来,随我上銮驾。”朱厚照抓住弟弟的胳膊,脸上挂着笑径直拽着走向銮驾。
两人兄弟情深,随之而来的官员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銮驾回京,直入皇城,看着阔别六年多的皇宫,朱厚炜内心深处不由一阵感叹。
这里本该是帝国的心脏,政治与权力的中心,然而自从朱厚照移居豹房之后,这皇宫自然而然便冷清了许多。
如果有可能,朱厚照是绝对不愿意回皇宫的,但是弟弟入京要拜见太后,他每逢初一十五也要回来拜见,否则就会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这在古代社会,就是皇帝都承受不起。
慈宁宫大殿前,张太后肃立殿前,宫里的太监每隔盏茶的功夫就会回报一次,告知皇帝銮驾此刻到了什么位置,可见此时的张太后心中是多么的急切。
自大秦起至今数百帝王,惧内的有之,与皇后感情深厚的更是不在少数,但是如弘治皇帝这种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的情种堪称绝无仅有,因此张太后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封建时代最幸福的女人之一,甚至在某些方面没有之一。
要说遗憾,就是弘治皇帝死的太早,以至于她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不过弘治皇帝死了,他儿子登上了皇位,已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之一。
终于銮驾到了慈宁宫,两兄弟下了銮驾直接入宫,见到肃立阶前的张太后,朱厚炜连忙上前跪倒:“不孝儿叩见母亲。”
“我儿快起来,地上凉。”张太后赶紧让人扶起朱厚炜,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浸湿了眼眶。
张太后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了……
按照大明祖制,亲王入藩,无诏不得出,就算皇帝大行都只能遥祭,更不用说她这个母后了。
身为如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张太后却只能在这冰冷的皇宫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熬,内心的孤寂又岂是寻常人能懂的。
直到长子要大婚了,她才在皇帝的面前提了一嘴,原以为长子会不快,却没想到皇帝一口答应,随后就给湖州去了旨意。
母子还有重聚之日,张太后只觉得此生已无遗憾,只可惜碍于祖制,在长子大婚之后,小儿子终究还是要回封地,这一走,恐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期。
慈宁宫内,张太后问了太多,似乎是要将这些年对朱厚炜的思念之情一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