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廷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到了小院。
他们三家并未曾约定,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今天想要看看卜先生。
故此,小院客人络绎不绝,邢立前脚刚离开,杨正廷后脚就到了小院。
一进小院,便看见淡然喝茶的卜先生,石桌另一面,则是被卜先生刚刚倒满茶水。
“杨县令来的刚刚好,清茶一盏,共饮一杯?”
卜测含笑看向杨正廷,法眼之下,杨正廷红光满面,此为气运之透,应当不日便要高升。
“先生,知道在下要来?”
杨正廷话音刚落,一拍脑袋说道“我真是糊涂了,天下之事,哪有先生不可测之?”
相处多日,杨正廷深知以卜先生淡然的性格,最不喜欢虚礼,也就没有矫情,拱手行礼后落座对面。
端起茶盏,珍惜的小抿了一口,顿时口齿生香,神清气爽。
眼前一亮,杨正廷惊喜道“好茶好茶,入口芳香,回味悠长,又觉一股清气直冲脑门。先生此茶,应非凡品吧?”
这茶并非一般的茶,而是药茶,是卜测从神农院子里摘得,尚未炮制,保留了原汁原味。
“此茶可代酒,一为预祝杨县令升迁之喜,二则做离别告辞。”
杨正廷听到这话,幽幽一叹,虽他还未曾听到消息,但卜先生的话,可比圣旨还算数,既然先生说他要高升,那么他一定会高升,皇帝都拦不住。
“先生,说起来不怕先生笑话,正廷已无心留恋官场。”
杨正廷脸上难掩暮气,他接着说道“先生辞别,或许用不……额……”
说道这里,杨正廷突然愣住,猛地抬头看向卜测愕然道“先生,您又要离开开丘了吗?”
本以为先生所说辞别的意思,说的是他杨正廷,但话到这里,杨正廷突然反应过来,先生或许说的是自己?
卜测点头道“天之高深,地之宽广,风光无限,卜某当去领略一番。”
这……
杨正廷一听这话,脸上疲惫之意更甚,他本想辞官留在开丘县,如今听闻卜先生要离开,那他留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先生要走,他心中早有预料,只是未曾想到这般快。
可他又不能挽留先生,先生神通之广大,法力之高深,岂会困于寸土之地?
卜测看到杨正廷的迷茫,沉吟道“杨县令,读书半生,可曾记得当初志向?”
“志向?”
杨正廷自嘲一笑,说道“先生面前,正廷不敢言虚,当初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改善天下民生,不求功盖社稷,也求个青史留名。”
“奈何,后来屡试不中,蹉跎了岁月,磨灭了心志。如今浑噩混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过且过只为求个安稳。”
杨正廷四十来岁,已经暮气沉沉,诚然如今他可自称“老夫”,但说起来他年纪并不算大。
卜测沉声道“人不怕无作为,只怕无心作为。志气若在,八十老叟尚可斗豺狼,志气若失,弱冠也如黄土埋。”
“杨浦啊杨浦,而今志气已消,余生几十载,你当如何度过?”
陡然被卜先生喊了大名,杨正廷神色一紧,正襟危坐起来。
“先生,我……时不待我,运不济我……”
杨正廷觉得自己若是能早上十年八年考中进士,也不会这般失去心气。
“运不济你?”
卜测把玩茶盏,侧目看向杨正廷道“你当卜某如何?”
杨正廷听到这话,脑袋如遭锤击,愕然看向卜测。
糊涂啊!自己若是运气不好,如何能遇上卜先生?
“天下宽广,民生之众多,却不是谁都有机会,饮用卜某这杯茶。”
卜测坦然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