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郑璞也收拾了心情的沉重,前去巡视各营忙碌的兵卒。
从昨夜至今,所有的汉军都没有进食及睡眠。
此刻正是埋锅造饭、各部分配轮流歇息的时刻,他身为主将需要在各处露脸安抚士卒,为了避免那些抓阄到值守的士卒滋生怨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领军在外,谁都不敢让所有士卒都歇息。
不然,谁敢保证,已经领军归去的夏侯儒会不会再度掩杀而来。
毕竟昔年宛城之战,贾诩在张绣第一次追击失败后建议再次追击、大败魏武曹操的事迹,任何一名将领都不陌生。
在扈从的护卫下,郑璞步履缓缓。
时而微笑与修筑营寨的士卒颔首,时而与巡视的士卒谈笑两句,时而顿足为值守的士卒拍去身上的落雪。
是的,又下雪了。
刚刚迈入冬十二月的凉州,朔风如刀、飘雪不断。
这给驻守在外的汉军带来很大的困扰。
夏侯儒临走时焚烧的营寨,残余处至今还是冒着小火苗及呛人黑烟,让郑璞不得已将军营挪到了苑川河畔的空旷之地。
无有背风山峦的掩护,不管警戒所需要的人力还是被袭的危险都大增。
连砍伐柴火都费劲。
要不,明日让糜威部将俘虏及缴获的军械押送回去吧?
三千有余魏军俘虏,虽然可以承当修筑营寨及防御工事等苦力,但也太耗费粮秣了。
且今已然大捷,逆魏扼守金城郡的兵马不多,留下数千兵马威逼榆中县桑园峡,也能大大缓解骠骑将军攻西平郡的压力。
就是不知,夏侯儒会从西平郡调遣多少兵马来呢?
还有,不知道镇西将军兵临四望峡,牵制了多少逆魏的兵力?
若是无法牵制太多,要不我做书信去,让他分些兵力过来此地,一起攻打桑园峡?
巡视完营地的郑璞,矮身在从大河蔓延而来的苑川河畔,手轻轻拨开薄薄的冰层捧水净脸。冰冷的河水覆面,原本昏昏沉沉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心中也不由思虑着接下来的打算。
他领军来此之初,并没有想过能有如此大胜。
是故,先前只是牵制一番的调度,自然就不合时宜了。
去书请命攻桑园峡乎?
抑或者仅是驻守在此地,静候其他路将率的军报?
郑璞有些难取舍。
若是攻,必然要从其他地方调遣兵力来帮忙镇守襄平城,让关兴部得以带着粮秣及攻城器械前来一起攻打。
以他本部兵马绝对是不够的。
金城郡(兰州)盆地的地势就决定了,桑园峡若是攻下来,整个金城郡都可以长驱直入。逆魏夏侯儒宁愿放弃西平郡,都不会疏忽桑园峡的守备。
若是仅驻守,也很困难。
此处离平襄城的距离颇远,而且直到明年春二月风雪才会停止,光转运粮秣就是一大难题。
“呜~~~~呜~~~~”
正当郑璞自作思绪着,军营北侧的值守士卒,便吹响了牛角号。
有敌情?!
猛然站直了身躯,郑璞大步往军营北侧而去。
登上瞭望高台,极目而眺。
只见四五里外有一支兵马缓缓而来,骑卒约莫三四百人,步卒也差不多。
就是有些奇怪。
那些步卒似乎是被押着的,且骑兵还驱赶着一大群牛羊。
驱牛羊随军,这是哪个羌胡部落?
郑璞将手放在下巴上。
“将军,我已让士卒列阵以及分出人手看守俘虏了。”
身后一阵脚步声噔噔上来的张嶷,满脸倦色禀报,“只是我军疲惫,属下建议还是暂时凭着营寨坚守。”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