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逃过一劫的溃兵,猛然顿足而立,硬生生的止住了身躯。
双眸惊惧不已,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他们无法想象,没有死在逆魏战刀之下的袍泽,竟被汉军所杀戮。
随即,有些人便开始双眸充血。
后有追兵,前有友军无情拦道,觉得无有活路的他们,心中的暴戾疯狂的燃烧着理智。
他们战败了。
如今又被抛弃了。
这种念头化成了愤慨,以及满脸决绝。
“杀!”
高扬起手中的利刃,他们奋勇向前,不惧死亡的往郑璞军阵冲去。
或许他们觉得,比起魏军的杀戮,己军的不容,更不可原谅吧。
只不过,汉军阵内再度响起了整齐的弩弦声,让他们的结局无有例外。
所幸,连续两拨无情杀戮的弩矢,让更多人看清楚了,郑璞军中示意他们冲上缓坡而归营的旗帜。
“上山!”
“上坡!”
终于,马谡军中各级将佐的呵斥声音,姗姗来迟。
乱糟糟的千余溃军,犹如一支被篾刀破开的竹子,往两侧分流涌入缓坡,将更远处衔尾而至魏军,悉数现出身影来。
“咚!”
“咚咚!!”
见驱赶溃兵倒卷之举无法奏效,逆魏阵内便响起了如雷的战鼓。
仅是微微列整阵形,便一刻都不愿意耽搁,在各自都伯的率领下,决死冲阵而来。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因为弩矢上弦,要比弓箭慢的多。
而马谡部的溃兵,变相的帮他们抵挡了两拨弩矢。
是故,他们冲入了半箭之地后,汉军阵内方再度响起整齐的弩弦声。
无有意外,如方才马谡部的溃兵一般,那些冲在最前排的魏军,在穿透力可洞入甲胄的强弩面前,伏地一片。
然而,他们的尸首,也被无数只大脚踩踏而过。
全军冲锋的魏军,前赴后继,犹如一条土龙疾驰而至,仅让郑璞军中再度射出一波弩矢,便狠狠的撞上了外围鹿砦上。
“矛前!”
“矛前!”
汉军各级将率,亢厉之声连绵起伏。
强弩兵迅速退回内围,重新整阵扼守,而长矛兵则是往前凸,将近一丈的长矛架在最前方的大橹甲士的盾沿上,如林般繁盛。
但冲到了最前的魏军,脸庞之上丝毫没有惧色。
他们都是将军魏平的麾下。
长期驻守在动荡不安、民风彪悍的安定郡,早就见惯了生死,亦早就无视了生死。
“杀!”
“杀!杀!!”
他们咆哮着,怒吼着。
以盾为护,血肉之躯化作冲车,狠狠撞上了汉军的大橹上。
有些人,满目不甘,饮恨在锐利的长矛下。
但更多人,士气如虹,撞破了大橹甲士的阻碍,将白刃战正式上演。
拜己方溃兵所赐,郑璞安扎的营寨、步下的强弩阵,一刻钟都没有坚持到,便陷入了汉军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汉军兵力太少了!
根本经不起,与魏军厮杀得如胶似漆的拼战损。
在后方督战的郑璞,双眸欲喷火。
攥着令旗的手,亦隐隐有血丝渗出。
那是因为过度用力,让手指甲刺入了掌心。
“子瑾,我”
伴着一记很微弱的呼唤,满脸愧疚、狼狈不堪的马谡出现在郑璞眼前。
然也。
他没有独自逃生。
而是随着溃兵,沿着两侧缓坡入了营寨后围。
亦来寻郑璞,想一倾愧疚之意。
然而,没等他叙完,就被郑璞很粗鲁的举手给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