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儿才不过而立之年的夫妻,妻子造的比他外婆还老相。
一个闺女,瘦的跟麻竹杆似的,问年纪不过十一岁。
还有一个弱巴巴的小子,六岁,身板却看起来比甜水小。据说常年离不开汤药。
朱兴德朝后院来的时候,差不多已了解清楚这家人的情况。
据那个村里引荐的好心村长介绍,正是他外婆沈秀花,在分家时从那些狼一般的叔伯手中,保住祖上传下来的酿酒秘方,将秘方又从五个继子中,挑选了有成算的老三来继承,却提出条件,老三可以拿秘方,但是需要带一带老实的二哥一家。这是选中老三的要求。
而这所谓的“二哥一家”,就是眼前的这一家四口。
也是外婆当年的这个附加要求,延长了这一家四口人的好日子,让他们多过了几年的吃得饱的日子。
至于眼下为何这么惨,惨到村里主事人都看不下去眼,特意跑到杨满山那里引荐,让带走吧,他会酿酒,去城里哪怕是做小工呢,也比在村里有活路。
是因为当年继承秘方的老三,前两年一场急病死了,这回倒是没来一回新一轮的抢夺秘方厮杀,老三媳妇娘家是个厉害的,说秘方、家里为卖酒置办的酒窖房子等等,老三死后,自然通通该归了老三的儿子。实际上就是改了姓氏,姓了人家娘家姓了。还将那秘方转手就卖了钱。搞不好也给死了丈夫的闺女找好下任夫主了。然后自是将这些本该是伯伯叔叔帮工的全撵走。
老二这一家,作为二伯也被撵走了,失业了。
老二的儿子还娘胎里带着病气,总是常年需要喝了汤药,要不然像气管不好使的,一到三九寒天就喘不上气,很是费钱。
他三弟活着时,没忘了秀花那位继母的嘱托,很是照应拉拔着二哥一家子。死了,那就没办法了。
这不嘛,朱兴德望着那一家子,正蹲在他家柴房等活干呢。
你说这不是武大郎过门槛,巧了嘛。
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一家子,还不知道他是秀花的谁呢,且还一脸懵噔着。
满山说,在那个村知晓来龙去脉后,没敢提外婆,怕别人来攀关系。
“你会酿酒?”
“大、大掌柜,俺会。俺三弟以前就自己酿水酒卖,手艺是祖上传的,卖给附近一些买不起您这里的好酒,又好喝一口的。俺是给他打下手的。”夫妻俩一脸看贵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对朱兴德弯腰道。
男人在回答这几句话时,还苦着脸磕磕巴巴的。他在琢磨,贵人让他帮工酿酒,会不会提出条件让他卖身。他该怎么应。
唉,祖上几辈,虽都是八辈贫农的泥腿子,但真没有卖身的,可眼下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朱兴德在皱眉沉吟。
不想当妻子的,发现他男人回答完又不说话了,也瞧见朱兴德有皱眉。
这时候倒是比男人胆子大,粗糙的手抹着脸,心焦的控制不住掉了泪:
“大掌柜,求您留下俺们一家子吧,俺男人帮着酿酒,我带着闺女也能洗洗涮涮烧火做饭不要工钱,让俺们干啥都行,不白吃饭。我们家孩子等不起了,需要抓药吃,家里也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能借钱的都借过了,你就收了我们一家子吧。”
朱兴德和杨满山对视一眼,一起决定,先不告诉秀花就是他们外婆这层关系,等外婆来,到时候再说吧。
可进可退。
他们毕竟不了解外婆那些年的经历,没法代入有没有情分。
到时,外婆要是碍于之前的情分,他们就说也是才知道这层关系,对这一家子自是会很照顾。就当个亲戚对待。
外婆要是不相认,或是觉得没那个必要特别照顾,他们就当作找到一位普通的酿酒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