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老道写信干什么?”
刘平叹息一声:“让老道来善后吧!或许可以把洞一口永远堵死,上面再修座塔压住————他也不是完全的一浪一得虚名,应该总比我懂得多。让他考量着做吧,以后的事情,我不再管了。”
顾玄武跟着叹息:“对,不管了。俩腿都没了,也够卖力气了。”
话音落下,刘平没有回应。房内寂静,院里也寂静。刘平透过玻璃窗子向外望,能看到半开半掩的厨房门。
顾玄武今非昔比,没有时间天天守着刘平,可是又不能让外人见了真相。命令卫兵牢牢的把守了院门,他每天早上都会把一天的饭菜端进房内,马桶也摆在床边。然后一把锁头扣住房门,屋子里就剩下了刘平一个人。刘平坐在床上,怔怔的去看对面的西厢房,看够了,再去看斜前方的厨房。厨房里的灶台上还摆着一只长一柄一铁勺,是月牙常用的,去猪嘴镇的前一晚摆在那里,从此再也没人动过。
天黑之后,顾玄武通常会带着一份热饭热菜回来。刘平在成长的阶段里总是胃口惊人,顾玄武叼着烟卷靠墙站着,看他捧着海碗埋头大嚼,就不由得想起了天津岁月。那时候他和月牙心惊胆战的怀着希望,一天一天的把个怪物养成了人形。一颗心忽然不可思议的柔软一了,他不假思索的开了口:“别成天愁眉苦脸的了,等你长齐全了,我再给你找个媳妇。老子有钱有势,别说你模样还不赖,就算你长成狗头蛤蟆眼了,我照样能给你弄个黄花大姑娘!”
刘平对着海碗笑了一下:“万一将来她发现我不对劲了,怎么办?”
顾玄武蛮横的嗤之以鼻:“怎么办?继续过呗,敢闹事就往死了揍!嫁太监的还有呢,你不比太监强?没事,你放心吧,真出乱子了,我替你做主!她敢不服,我烧了她的一娘一家!”
刘平听到这里,发现顾玄武的坏劲又上来了。顾玄武不出头也就罢了,一旦出人头地,将来必定不少作孽。刘平素来不喜欢坏人,可是对于顾玄武,他只感觉无可奈何。
顾玄武的主意,当然是馊主意,刘平当个乐子听,听过也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生死,他不能因为失去了自己的月牙,就出手去抢别人的月牙。
顾玄武收拾了碗筷,因为懒,所以带着一身汗臭上了床。马桶还是摆在了床尾,他告诉刘平:“夜里要是想撒尿了,就推我。使劲推,我睡觉沉。”
展开一床棉被躺下去,他关了电灯,在黑暗中又道:“师父,真的,人只要活着,就得向前看。月牙没了,我心里也难受,可是难受有什么用?难受她也活不了啊!月牙临走的时候嘱咐过我,让我照顾着你,这话我永远记得,我骗谁也不能骗她。现在仇也报了,你也没什么牵挂了,往后就跟着我吧。你应该看得出来,凭我的本领和志气,绝对不是平地卧的角色,养活一个你,肯定不成问题。”
刘平笑了笑,没言语。他当然相信顾玄武的诺言,可惜,顾玄武再好,不是月牙。顾玄武将来有妻有妾有儿有女,无须久,只要过上十年二十年,顾玄武就无法向亲人们解释他的存在了。
他身上的破绽太多,比如,他不会老。
“顾玄武。”他突然说了话:“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做正经营生,专在鬼神身上挣饭吃吗?”
顾玄武立刻答道:“我看你就是个懒蛋,根本没有上进的心思!”
刘平继续说道:“我是想让人怕我,远离我。”
顾玄武在朦朦胧胧的夜色中看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了,赶紧睡吧。”
刘平又道:“自从玉儿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善待过我。我没想到会同时遇到月牙和你。这一百来年,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顾玄武心中涌一出了一股子悲凉,当即翻身背对了刘平:“行了行了,听你说话都瘆得慌。”
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