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心头一跳,不意她怎么会知道、或者说怎么会记得那桩事。
手上的绢子不自觉在指上越缠越紧,指尖有些许的发紫,强笑道:“郡主怕是有什么误会,孙家怎么会和……”
柳明溪清脆的声音轻而易举便压住了金夫人微颤的语调,好奇道:“金夫人的娘家不是京城人士,她也是近几年才随晋大人进京常住的,我们倒还真是不知道这孙家和慕家能有什么仇呢?”
花树繁茂,阳光在枝叶间穿过印下如同水墨的淡淡痕迹在地上、人身上,为那一张张脂粉均匀的娇美面孔覆上了一层浅浅阴翳,愈发显得这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有难测的凌厉。
海夫人扶了身旁的晋老封君在廊下阴凉处坐下,慢慢道:“我倒是记得一桩陈年旧事,倒也算不得什么仇不仇的。”
“那年金夫人的娘家侄子在任地上强抢民女,还打死了女子的未婚夫,被人告状告到了当时的知府、也就是慕大人的家门口。慕大人接了案子,察查真相之后判金夫人侄子死刑。”
老封君点了点头道:“之后人被押解入京,孙家人还曾入京喊冤,只是刑部看了卷宗并无问题,未批准。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也不过是个小县官的案子,当时也没什么人在意。海夫人好记性。”
海夫人抬手抿了抿额角被热气烘出来的薄汗,笑意温柔如春阳:“我家主君一向都是做的刑名的差事,他那时候又是刑部的主事,这种官员犯事的案子见的多了,一直记在心里,拿来警醒自己和族里的孩子们,莫要违背了‘当官为民’的初衷。”
晋老封君手中的拐杖沉沉杵在砖石上,有薄薄的尘埃震荡而起,欣慰而赞赏:“当官为民,说得好啊!若官员心中皆是如何想,那么大周必能绵延千万年而巍巍不可动摇了!”
德高望重的老封君这般说,女眷们自是纷纷应是。
柳夫人冷眼刮辣在金夫人的面上,冷笑道:“就算真有这桩事,那也是他咎由自取,难不成还想把责任推卸到慕大人身上去么!”
亦舒似笑非笑的一撇嘴角:“若是慕大人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哪怕判个流放也是好的,起码留了性命,等到大赦天下的时候就又能回到本家了。唉,想来当初也没上上慕家的门求饶吧?慕大人刚正不阿,不肯以同僚之宜而动摇律法,自然就被恨上了啊!”
海夫人微叹:“刑名的差事从来不容易,历年来因此被杀害的命官也不少。”
柳夫人满目不屑:“自己杀了人还想活着,倒是想的挺美的!慕大人秉持为官清正之风,有什么错!”
吕献也不知在哪个字面上听出了心惊,眉心突突的跳了几下,却也不能接口。
姜柔悠然的眸子轻轻一飞,讥讽的扫了金夫人一眼:“之后你老母亲因为受不住长孙被砍头,一下便病死了。你一个怀恨在心的人,居然有脸在这里充老大装长辈!想做狐狸,把人当傻子,先得自己提升提升道行。”
金夫人到底也是做当家主母十多年的人了,心慌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眉心拧了一抹淡淡愁意,无奈道:“郡主也说了,那是小侄咎由自取,我这个做姑母的也只能怪他没有好好做人罢了!又如何会怪罪到郡君身上呢?”
姜柔轻轻一嗤:“你一个远远看一处戏的人,都能把自己当判官,摆出一副公正面孔逼迫扶风认错,那我由此推断你怀恨在心有什么不对?便是官府断案,你这种人,也是有嫌疑的,你以为说一嘴的漂亮话,你就是干干净净的了?笑话!”
金夫人袖在大袖中的手攥的死紧,指甲几乎嵌进皮肉之间,以此疼痛提醒自己,方能稳住自己平和的神色。
心中自是暗恨姜柔坏事。
慕孤松害死了她的侄子,害她母亲气急攻心伤心而死!
这仇如何能不报!
她只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