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不知父亲说的是、是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桌上搁着女使刚上的热茶,莹白如玉的茶盏上映出一缕淡淡的碧色,分出楚河界限,隐约可见茶水上层有清新雾白的茶烟缓慢的翻卷着、翻卷着。
五爷微笑着,指腹轻轻点在滚烫的杯壁上,一热一凉,如此交替着:“没什么?”他长长而缓慢地吁了一声,“需要我帮你数数到底所少次揣着假无知做了真愚蠢么?沁微这话说得是难听了些,倒也实在、也精准。”
姜元磊勉强压制着眼底的紧张与畏惧:“儿子知道父亲一向敬重太夫人和侯爷,如何会故意挑事,让父亲难做。沁微不过是被宠坏的孩子,她能懂什么……”
五爷不轻不重的语调轻易盖过了姜元磊的斑驳,不紧不慢继续道:“被人当众揭破了几次,我也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以为你学聪明了,晓得自己到底的斤两了。倒不想还是这么愚蠢,愚蠢的以为自己的伎俩别人都看不破。她若什么都不懂?她能在没完没了的算计里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姜元磊一怔。
想起自打姜琰华回来后大小算计无数,除了他们五房因为五爷不沾染仕途、五夫人不干涉中馈,无权无势而得幸免,其余几房几乎每一个人都被牵扯进过算计里。
唯有姜沁微,全身而退,还把姜沁昀逼近了死胡同,百口莫辩。
原来不知是因为她仗着得宠嘴巴厉害,而是她真的什么都看穿了!
所以,行云馆的人其实也早就知道背后是谁在算计了么?
姜元磊袖在窄袖里的双手难以自制颤抖,只能死死攥住了柔软的中衣袖子,极力镇定道:“儿子只是嘴笨不会说话,想着这里是京城,听说养着死士和杀手的府邸便不少,就随口感叹了一句,是沁微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五爷轻轻一笑。
那笑意如雨后的冷色月亮,被一片薄而软的烟云朦胧着,月光便显得冷冷的、毛毛的,却又叫人轻易便探知到那笑意背后清晰的阴翳:“你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行云馆和二房已经认定了是你在挑拨,你以为,他们能放过你?你又以为,要杀你,于他们而言能有多难?”
姜元磊看到他如此笑色,听着他无波的冷漠,脸蛋渐渐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惊惧的语调高高抛起:“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凭什么对我下手!”
五爷平淡的语调里有刺骨的冷意:“做没做,你心里清楚。要不要杀你,你说了也不算。”
姜元磊只觉得一颗心凶猛地涌在后头间突突的乱跳,几乎要将呼吸撞断,跳出嗓子眼儿来:“父亲就这么相信那些人口中的胡说八道么!我才是您的儿子,您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五爷温和的面色渐渐沉寂下去:“信你?等着你耍弄你那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戏,把你的兄弟姐妹都拖进绝路,把我和你母亲辛苦经营的太平和睦全都搅合成泥沼么?”
姜元磊只恨自己在父亲的心里当真连一点地位与重视也没有,旁人说什么就都信了!
他一叠声地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如果父亲非要这样认为,儿子无话可说。大哥大嫂若真要把怒火撒在我身上,我也无可奈何,只当自己福薄命薄罢了!”
五爷嘴角蕴着一抹冷冽而失望的弧度:“若不是你大哥大嫂眼里还有我这个五叔,还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命薄?若真是命薄,你的下场就是秦修和那般在流放途中暴毙了!好好感谢你的姓氏,好好感谢你的敌人还留有余地,让你还有一口气儿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