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进了正厅来。
背着光,常年在营中点兵练将的眉目在朦胧里越显威势:“只是一句闲话便罢了,若真有人敢拿我儿与儿妇名声做算计,企图挑起几家龃龉纷争,本候也必不会轻轻放过!”
元郡王的神色一如往常的倨傲,慢慢拨弄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嘴角一掀,颇是瞧不起的模样。
李恪与侯爷相视一眼,落了座。
临窗而站的一位年约五十的贵妇人淡淡一扬眉,慢条斯理道:“真要说为什么,当初钱冯氏为了配合秦家郎君的算计,不是花了大价钱请说书先生说的漫天流言么?你们方才难道心里就没有往那方面去猜?”
繁漪望过去,原是卢家大房的夫人。
两人的目光有一瞬的交汇,带着薄薄的笑色,又随即错开,半点痕迹不曾留下。
徐夫人轻轻拍了她一下,轻笑道:“你这人可真是的,心里偷偷想一下便是了,还说出来,真叫人难为情!”
在场的可不就有好几位太太露出“还真是”的表情。
王夫人微微侧身问了身边的以为太太:“什么流言?”
那位太太便小声与她解释了。
王夫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原是如此!看来背后之人,是将咱们这些旁观者的心态都摸得透透的了!”
繁漪睇了她一眼,缓缓扇了扇羽睫,笑色深幽。
琰华不紧不慢的语调好像他也不过是个局外人:“如今但凡发生点儿什么,总有人要拿出来当做证据似的嚼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看别人家的笑话、说别人家的是非,又不会痛自己的肉。”
长安的叹息声轻轻的,却有着不小的杀伤力:“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当初落水显了身段,被流言逼死的县主娘娘就是她的表妹了。
她本生的秀丽,但王府里的算计也早将她的眼神打磨的锐利。
大约是想到了表妹死的绝望而委屈,眼神便如箭悬空,看着施杨氏缓缓一笑,冰而冷:“你们说那些爱嚼舌根、拿软刀子杀人的人,自己家里是不是也有女眷名声要顾及?左右逼死了人也不必为此负责,是不是应该加倍的还回去呢?”
施杨氏肠子都悔青了,做什么要答应姜万氏来凑这份儿热闹,后头的戏也不敢再唱下去了。
撇下一句“莫名其妙”,见鬼似的就跑了。
王夫人的神色颇为看不上施杨氏,暼了那落荒而逃的身影一眼道:“瞧她那心虚的样子!我猜啊,她本还有话要说的,非得把大家的思路引向感情纠葛,都针对了琰大公子和大奶奶才好呢!”
左侧刑部右侍郎海岳家的夫人慢慢呷了口茶,温然而通透的目色在王夫人面上落了落。
海岳与楚涵同在刑部任职,又曾受楚家天大的人情,两家相交便如亲家一般,自是知道楚慕两家对繁漪的看重。
今儿楚家与慕家都去了姚家吃席,海夫人见着繁漪似有被盯上的意思,少不得要留下瞧一瞧的。
微微侧首看了王夫人一眼,含笑温缓道:“若真是有人要算计,哪能只让她一个人跳出来说话!等着吧,总还有唱戏的要冒出来。”
悬在梁下的大红色缠枝萱草纹轻纱帷幔被风吹着轻轻扬起,擦过松枝透雕的落地罩,薄薄的天光穿过轻纱,投下大片大片粉红氤氲。
众人只安坐等着新娘子醒过来,一时间只眼神相互来回,安静的似能听到窗台下祭红瓷香炉里香料的哔叭声。
坐在角落里等着看繁漪被逼入绝境身败名裂的上官氏,眼看着戏刚起就落了幕,眼底满是不甘。
目光慢慢扫过满屋子的人,却不见任何一个人有开口的打算。
眼神落在姿态娴雅、以平意伯世子夫人出席宴席的姜沁雯身上时,恨意便如碎冰激落,直直扎进了眼底,赤红了双眼。
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