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华侧首看她,那神色、似乎想辨别什么,语调微淡:“同僚的好意,我拒绝了,只是、终究不好拂逆了。”
他衣袖上的团蝠纹都用极细的金线勾勒了轮廓,是她一阵一线绣起来的,繁复却不会太显华贵,丝丝缕缕交缠密密缝就,繁漪微垂着眼眸盯着,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的神色叫人瞧着仿佛生出了无限洗米的烦忧与痛苦。
然后像是不胜打击,脚下踉跄了一下,裙摆上织金的枝叶晃动出一抹冬日里落败的枯败之色。
晴云一把撑住她,即刻入戏,眯眼盯着云姬,抬手,伸出指头在空中打了个圈儿:“劳您转个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管家以及众家下:“……”小丫头挺伶俐啊,主子不能说的,张口就来了。
浅颦微蹙,云姬盈盈望向琰华,眨眼间,有濛濛的泪雾蓄起,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大人……”
就是那么巧,蓝氏从外头回来。
艳丽的裙摆曳过门槛,她拢了拢披风,扬声一笑:“晴云,你放肆了,主子的事情,哪里由得你个奴婢来置喙。”
晴云微微一福身,温温的语调里吐出的字眼儿也不带客气的:“二奶奶说的是,想是蓝家的家教应当是没有教您管大伯屋子里事儿的规矩!”
蓝氏一噎,面上极是难堪:“你放肆!”
繁漪微微垂了垂眸,将晴云掩在了身后,维护之意也明显:“家下的规矩,就不劳弟妹训斥了。”
蓝氏瞪了晴云一眼,目光落在繁漪面上时旋即一笑,飞挑的眼尾难掩讽刺:“郎君纳妾是寻常事,元靖带回来的美人,我也安排着住下了。终究是男人们与同僚间的情意,若是拒了回去,大嫂自己落个善妒的名声倒是没什么,引得大哥与同僚间不愉快便不好了。”
“少不得叫大哥被人耻笑一句,惧内呢!”
云姬盈盈拜倒:“奴家已经是主人的人了,离了主人,奴家没有地方去,求大奶奶收留!”
晴云扶着繁漪退开了两步,嫌恶的睇了眼云姬,仿佛要穿过她看向另一张校验讨厌的脸:“爷的人?行过房了?有没有聘书?媒人是谁?”
云姬愣了一下。
送的姬妾,哪来的什么媒人聘书?
晴云嗤了一声:“什么都没有,知道你这样的身份算什么?算玩意儿!”
云姬被这样羞辱,面红耳赤,扬起面孔直直望着繁漪,倔强道:“奴家知道大奶奶不喜奴家,大奶奶若是有气,只管冲着奴家撒吧,不要为难了主人。”
晴云掀了掀嘴角:“你这挑拨不够高明。错,自然是你这个玩意儿的错,难不成还是主子的错么!”
云姬窒了一下,咬了咬唇,望着晴云的目光微微一闪,还待说,被晴云衣袖一甩:“可真没规矩,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繁漪似乎被蓝氏的话逼的难以下台阶,便只定定看着丈夫。
琰华负手而立:“娘子决定吧!”
似乎是失望了,繁漪点了点头,“既如此,就留下吧!”
随后以一目春雨舒和的温柔端庄回应他的决定,“郎君这样踌躇在门口,旁人还以为妾身善妒不能容人呢!院子大的很,郎君想安排她住哪里,同阮妈妈说一声,安排了就是。”
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的琰华似乎也气的不轻,一甩衣袖,就往书房去。
云姬:“……”???
繁漪回了屋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沁微听了动静想来看看她,闵氏把人拦了下来:“夫妻之间的事,只能她们自己处理。”
冬日的窗纱密实不透风,也阻隔了月光的倾倒之势。
窗台下的折枝梅花长安上供着一只青玉细颈瓶,养着一束雪白的山茶花,花瓣繁复交叠,花蕊的一抹嫩黄在烛火莹莹之下漫起稚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