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受封亲王镇守云南,世子与次子便留在京中为质。
后,前朝余孽闹政变,姜二爷救驾有功,被封平恩伯。
国之初,周边不宁,大小战役不断,姜二爷临危受命平淮南道之乱,战死沙场,为安抚云南亦为昭显皇恩,加封至镇北侯,世袭罔替。
算下来,侯爷是这一任礼亲王的堂侄,与华阳公主是表兄妹。
云南的地位支撑镇北侯府在京中的地位,而镇北侯府在京中亦为世代礼王照料世子平安,相辅相成,相互依靠。两支虽少见,却依然骨血相依。
堂中两排烛火点的明亮,人影行动间带动烛火摇曳,映的祠堂内层层排排数不清的牌位庄重而威严。
在最下一层,一左一右摆着“先妣姜门文氏之位”“先妣姜门慕氏之位”。
繁漪想着,也不知那个世界里这两个从未见过却恨了一辈子的女人,是如何在祖宗面前相处的呢?
微微侧首,便见琰华目中有薄薄的邈远之色,想来到底还是为母亲不平这一辈子的孤寂与艰难吧!
“敬告,满门先贤男女婚嫁,理之自然。今朝新妇来,未敢擅专。告知神明先上。四时八节,香火不断。亲长怜爱,妯娌和气,奴仆敬重,小姑有缘。有吉有庆,无灾无难。夫妇恩爱,永保万年。如鱼似水,蜜胜糖甜。孙男孙女,代代相传。”
琰华认真而敬畏,侧首深深凝望妻子,携手深拜,“万望垂怜!”
繁漪扶着丈夫的手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回身的一错眼,屋外的阳光那样灼灼灿烂,仿佛看到侯爷眼角有一丝湿润的光泽。
不及深想,夫妇两便跟着太夫人的脚步去了长明镜。
侯府主支的本家亲眷都已经在堂屋里坐定,满满一屋子,或吃茶静待,或小声说着话,神色各异,见到太夫人与侯爷带着新婚夫妻进来,忙都扬起了笑脸起身相迎。
明媚的阳光被水滴檐挡了一下,落在琰华面的光线半明半暗,只那一瞬间,跨进堂屋的门槛时眉目里便多了几分温和笑意,少了几分清冷。
稍稍寒暄,福妈妈取了两个石榴花开纹的软垫过来,笑盈盈道“请新人敬拜太夫人与侯爷。”
磕了头,听了太夫人期许而祝福的话,得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
老人家所给大抵就是金麒麟一类,盼着子孙繁茂了。
转头又拜了公爹,得了个大红封,繁漪掂在手中,大感公公慷慨。
又跪又拜,被强压了一夜的双腿无甚有力,若不是丈夫托着怕是跪下去就要站不起来了,有些后悔没有按照无音的要求好好扎马步,否则的话,或许这时候就没那么弱了。
看着琰华待新妇细心入微,二夫人和四夫人免不得要拿昨夜的闹洞房来打趣,一屋子人笑盈盈的,或揶揄,或抿唇而笑,一派和气亲近。
琰华澹澹含笑,到底也受不住那么多人说笑,轻咳了几声,深深一揖忙是讨饶“新妇面子薄,婶婶若是吓着她了,侄儿可要不依了。”
浅蓝底儿绣渐变红朝云的半臂氅衣便如四夫人的俏性子,微微一扬手里折枝兰花的绢子道“到底是新妇面子薄,还是咱们琰哥儿不好意思了呢?”
一转头看向太夫人,轻快笑道,“母亲昨儿是没瞧见,咱们琰哥儿盯着新妇那眼神,哎哟,跟狼似的绿莹莹的放光呀!哪里像得这会子一本正经的老学究模样。”
太夫人坐在上首,轻缓的笑意里有沉然的威势,却又不会给人以压迫感,笑道“你们啊现在就知道取笑小辈,都忘了自己个儿当初新婚时的甜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