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与夫人坐在屋子里,除了掐眉心也没什么可发泄的了。
姜家对琰华的婚事是看重的。
姜太夫人与侯爷更是亲自上了慕家的门,安抚了未来亲家的怀疑与怒意,宽解繁漪的不安。
每每去别家吃席面,太夫人总免不得要赞几句繁漪的贴心乖巧,好昭示两家依然亲厚,并未受传言困扰。却也总有“欲盖弥彰”的言论出来。
少不得有幸灾乐祸的人,比如慕静漪与临江侯府的那位庶女之流,每每听了些什么,便要结伴来慕家好讽刺一番。
最后也往外以清脆的耳光结束。
而故事里“以恩情夺人情郎”的某女子在外人面前略有失魂与怒意,转眼却闲闲踩在屋顶的一脉脊柱上,于清晨明媚的熺微朝阳里舞了起来。
白底折枝石榴的长裙微微曳于墨青色的瓦砾上,每一朵石榴花都绽放到了极处,花蕊都缀以米珠莹润,于姜柔轻灵而明朗的琴声里以一枝红梅做了剑,不似寻常舞姿柔婉,多了几分剑气的爽利。
“呼呼”轻啸间枝条打在斜里横生而出的一枝杏花上,红与白的碰撞,花瓣纷飞而起,裙摆翩跹,随着轻盈的流淌的身姿旖旎了如霞的光彩。婉若游龙。
一曲停歇,一舞罢了。
迎着晴线照拂,花瓣渐落,一抹温柔的碎金迷红擦亮了容色出众的二人,似从天地间而来。
偶有雀儿的一声滴沥,清脆的唤醒尘世间的眼眸。
琰华站在桐疏阁的大门口定定瞧着,心下不住一阵旌旗荡漾。
姜柔十指轻轻抚平了琴弦,转首见得下头呆愣的目光,抬手掠过鬓边的青玉流苏,轻笑道,“瞧,可把人给看傻掉了。”
乍见了他来,繁漪温缓的笑意里便凝出了几分忧柔的酸楚,忽觉灿灿晴线被夺走了颜色,有些乌沉沉的。
连日的戏码似流水缠绵在墙根儿底下,不听也不行,可听了,便佛看到了他们从前暗藏在深处的温柔情意,便有了酸意。
到底还是介意的,却又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介意,便成了茫然。
抬手抓了斜伸到屋顶的一条树枝,借了力越下屋顶,觑了他一眼,先进了屋。
将琴交给了一旁伺候着的丫头,叫盛烟,是老夫人陪房家的女儿,挑来给繁漪做陪嫁女使的,生的十分清俊,眉眼顾盼间十分风情。
姜柔瞥了她一眼,朝着琰华挑了挑眉,揶揄道“女人的嫉妒心啊,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眼睛怎么就管不住去瞧了别人呢?”
琰华闻言不免有些担心与心虚,跨了步子跟着进了屋去。
见着晴云端了茶水自长廊过来,盛烟眼珠儿一转,把琴递给了小丫头,忙提了裙摆过去接走了托盘,笑吟吟的亮着一双眸子“我来送进去。姑娘的琴我也不懂如何润养,还是交给姐姐吧。”
晴云自来的好脾气,而盛烟又是老夫人送来的人,他日当的什么用处她也晓得,自不能横眉怒目,可一想如今就是这个调子,往后还不得爬到姑娘头上去,便不由生了怒意!
晴风睇了她一眼,似乎不懂她干生气有什么用。
一个大步子越过去稳稳当当又接走了托盘“不懂可以学,你是来做奴婢的,不是来做姑娘的。”看了眼晴云,“晴云姐姐好好教教她怎么润养琴弦。雅致的好差事,旁人求还求不来了。”
说罢,便端了茶水进去,片刻便也出来了。
姜柔饶有兴味的看着那几个丫头,“不清静啊!”
奉若笑眯眯“哪里都一样。”
琰华哪里有功夫去关心什么清静不清静的,黏人的去捉繁漪的手,微凉的触感好似一块上好的玉籽,握的久了,方慢慢生出一缕润意来。
以一目情意绵长凝着她,到不曾急急去分辨什么,只含笑道“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