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看到他错愕而悲苦的神色,扬手只想给他一个耳光,打醒这个负心汉,却终究没能打得下去,繁漪、她不会舍得的!
那个傻子,不会舍得的!
她急怒的声音那么尖锐“是,她看到了,她不知几回看到你们私下相见!若不是有几回里,有我、有楚怀熙也看到,谁会想到你竟这样负她、伤她!又有谁晓得她心底到底有多痛苦!”
因为情一字于她同样不容易,姜柔懂得繁漪在这份感情里的痛苦和不舍。
养的水葱似的指化作利剑直指姚意浓,步步紧逼,字字如刀“你故意引了慕琰华去的小憩处,就是为了让繁漪看道你们私下相会的模样,叫她知难而退好成全你们,是不是?那是你姚家的地儿,守着院子的婢仆怎么会没人告诉你,繁漪也在厢房!”
琰华的目光落在姚意浓刷白的面上,没有温情,没有不忍,只有怀疑。
为什么这么巧,每一次都落在了繁漪的眼底?
姚意浓承受不住他如此眼神,那目光似一根细微的刺扎在心头。
她频频摇头,鬓边流苏下坠着的一里珍珠一下下打在脸上,冰冷的触感仿佛每一下都打在了那根刺上,没有痛不欲生,却在她每一次的呼吸里都触发了刺刺的痛痒,拔不掉、挠不得,无可奈何的看着它慢慢长到了他的心底去。
唯有清泪长流的凄楚道“琰华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的,也没有这样做呀,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可我没有想逼她什么的!真的真的,你信我……”
阳光透过桂枝的缝隙投下一片水墨斑驳的影,冷白的光点影影绰绰的摇曳在幽晃如水的斑驳阴影之间,那光,就在脚边,却如此遥远。
听着耳边的婆娑沙沙,仿佛人也成了千万片叶子里茫然的一叶。
琰华看着她眼中涌动的泪意,默了良久,终究还是信了。
或者说,是放弃了去深思。
姚意浓攥紧在心口的手微微松了松,眼底的泪意化作了绵绵的期盼,有粼粼的波光,就那样深情的望着他。
姜柔见得二人如此,抚掌冷笑道“好一番两厢信任的深情戏码!”
“李蔚翎得了绝色美人,心爱不已养着当了外室,怪道姚家得了动静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姚姑娘如此笃定又深情,不顾身在慕家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关怀开解,原是有人如此默许的!就等着逼死了繁漪,好光明正大在一处了!”
琰华面色一呛,仿佛要说什么,却终只是一言不发的望着那桂花树。
是心底的隐秘被揭穿的心虚与害怕,害怕他将自己的神情视作了诡计多端。
姚意浓那美丽如水仙的面孔因为急切而微微扭曲,咬牙道“我没有要害死她,我没有!他李蔚翎不自爱又有我何干!我不过与他交换了庚帖,没有婚书没有下聘,到底不是什么未婚夫妻!”
姚意浓尚在孝期,婚事字不能摆上明面来说,对于李谦的风流也只能安安静静的表达不满,这些姜柔都知道。
却故意曲解刺激“何必急着一而再的在慕琰华面前否认你和李蔚翎的关系呢?你该感到高兴,是啊,你的确很高兴。兜兜转转,替你们铺路的绊脚石还是死了,你就要达成所愿了。一个从四品芝麻小官儿的女儿竟也能攀上侯府的嫡出公子了。”
她的笑意蓦然一顿,旋即寒冰如铁,“不过你知道那个女人是哪里来的么?”
姚意浓莫名眉心一跳。
“就连那个女人都是繁漪死前给你们铺的路!”姜柔的手用力一挥,沉重的袍袖打气一声闷闷的声音,“她倒确实是个贴心人,事事都在替别人打算,却不想遇见你们这些人,个个恶毒自私!”
姚意浓不想承认,她不肯承认,可要紧的牙关之下终究有讶然的惊呼溢出。
她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