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从来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繁漪温缓的语调里有难言的笃定与絮絮温然,轻轻弹了弹指尖“你的话,说了我满意,你能活,你的家里也能活,若是我不满意,你呢不会死,不过我会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杀几个奴婢,你认为谁会判我的罪?”
听到繁漪带笑的慵懒语调,晴荷的面色刷白间有些微微的发青,夜色渐深,夜露随着月华飘摇在空气里,便是愈发沁骨的畏惧与颤抖。
繁漪看了眼呆愣住的冬芮“冬芮写的一手好字,便把她说的话好好记录下来,一式三份。”
冬芮呆愣愣的看着繁漪,点了头,进到右次间去取了纸笔过来,坐在一旁开始记录。
抬头的动作无比僵硬,晴荷的声音就如被生生扯断的锦缎,粗嘎而刺耳“是、是夫人身边的何管家拿捏了我哥哥的把柄,叫奴婢为她们做事,奴婢家里就哥哥一根儿独苗苗,奴婢、奴婢不敢不做!否则,奴婢的老子娘便是要打死奴婢的!他们也不会放过奴婢一家子的!”
繁漪的手边放了一盆橘子,金澄澄的皮子在寒冬里瞧着格外温暖。
拿了一颗在手中把玩,凉凉的,养的水葱似的指一下下划着橘皮,有薄薄如雾的水雾在烛火下喷薄,清新的味道散开在鼻间,“迷药是谁给你的?炭火是不是你洒在门窗底下的?”
容妈妈静静立在一旁看着繁漪清浅的神色,笃定的推进,心中无不震惊,实在无法将她和两年前的小姑娘的面孔交叠在一处。
此刻的慕繁漪冷漠而镇定,好似没有任何事可以搅动起她的情绪,杀人,亦不过在微笑之间。
那双眼眸幽沉的看不到底,乌定定的,叫她瞧一眼却好似能被她彻底看穿一般。百姓嘴里的地狱来路,仿佛就在她的眼底。
短短两年,怎么会叫人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到底,背后她们所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到底还经历了什么?
晴荷看着繁漪缓缓走到门口,裙摆上的暗纹若隐若现,随手扔了只橘子到炭火里,重力之下溅起星火数点落在手背上,却是冷到已经感受不到灼烫的痛了。
火焰一烘,便是一阵青烟飘起夹杂着橘子的清香,闻着舒心极了,慢慢催散了心底的恐惧“迷药是何朝身边的小厮给的,炭火、炭火是奴婢倒在门口的。”声调猛然抛向空际,生怕她不信,又急急道“是入睡前何妈妈叫奴婢这样做的。奴婢真的没想害您,只是为了哥哥……奴婢也没有办法!”
繁漪嘴角含了一丝闲适的笑意,“哦”了一声,“若是当时你的行动被人撞破了,你又当有何说辞呢?”
那慵懒的语调并着院中三两枝的竹影婆娑,听得久了,好似人也成了其中无依的一叶,晴荷望了她一眼,却顿时跌进了那无底的深渊里。
喃喃道“若是、若是揭破了,便叫奴婢招供是二姑娘叫奴婢做的。说二姑娘听说晋元伯府有意求娶四姑娘为继室,二姑娘不想看您得了好亲事压她一头,便想杀了您泄愤。”
意料中的答案,繁漪澹澹一笑,“这替死鬼找的挺不错。”转头看向冬芮,“写好了么?”
冬芮还处在震惊中,昨日还温文可怜的姑娘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如此冷漠阴森模样,明明这半个月里都是不声不响的,今日老爷夫人一去宫中便利落的拎出了人来审问。
而这个丫头明明半个月前被审过也未吐了口的,她又是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她做下的?
还有夫人?
从前看着是那般的慈母模样,怎么暗地里竟是这般恶毒!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