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北诏过得可好。
还有萧堂宇,从东楚军营里销声匿迹,想必早早地就已经到北诏了吧。
有他在一旁辅佐,沈君兮也多少放心一点。
她知道北辰修一定会给大哥找这世间最好的医者,用尽全力治好他的伤,他们二人在一起,也多少有个照应。
沈君兮探出手,指尖微微拂过宣纸上的字迹,眉眼间含着无限柔情。
落笔处墨迹未干,素手纤纤沾上了一点墨痕。沈君兮微微弯唇,捻起薄纸一角,轻轻对折,然后放在了烛火上,看着它一点一点燃起。
微弱的火光带着些许温暖。
眼看着就要烧到指尖了,沈君兮方才将它放在了触手可及的砚台上。
灰烬混杂在墨汁中,可惜了上好的墨块。
沈君兮抬袖将砚台扫落在地,碎成几块,眸色中的温柔已然被尽数掩去,仅余清冷。
弱水闻声而入,见墨汁沾染了沈君兮的素白衣角,连着她的指尖都是一点漆黑,方才明了她这是失手打碎了砚台。
沈君兮见她进来,面色如常,带着几分怜惜,“方才起身时,一时不慎拂落了这上好的砚台,着实有些可惜了。”
弱水并未将这些异常放在心上,只是见沈君兮分明磨了墨,宣纸上却只字未落,只当她是不习惯磨墨这样的活儿,遂笑道“相爷想写什么,唤奴婢来磨墨就是了,何苦累着自己。”
她使唤着城主府的粗使丫鬟将这地上的残渍收拾了,自是不知道,沈君兮方才寄托了半数思念的那一页薄纸。
待到弱水将一切收拾好,沈君兮已然净手换去了一身素衣,反倒穿了件墨色长衫出来。
弱水跟着沈君兮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她性子偏素净一些,钟爱月白、烟青,诸如此类素净的颜色,见她头一次传墨色长衫,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因今日一直在院子里,沈君兮也就没让弱水替她束发,三千青丝垂落在身后,松松的用一根墨色的发带系着,玄色交领长衫,腰间是墨色腰封,一件轻薄的大袖,行走间衣袂翻飞,带着些惊心动魄的美感。
若非知晓她是女儿身,作男装打扮,弱水这样看着,也未免有些心动。
殊不知沈君兮先前偏爱白色,只是因为觉得这颜色看着让人倍感舒适,素净淡雅一些。
知道这纯洁无暇的颜色出现在南宫无言身上。
与他的心狠手辣性子阴沉不同,南宫无言偏生喜欢一身白衣,沈君兮看在眼里,想起他做的那些事,便隐约作呕。
颜色本无罪,只是沈君兮着实不想再和南宫无言牵扯到一起。
哪怕只是一件衣服。
反倒是北辰修,在先帝死后,摄政初始,一直到现在,都钟爱深沉一点的墨色、玄色,好似是为了掩饰心绪一般。
他那日在千倾关的战场上,着一袭玄甲,惊鸿一瞥间,让人再难相忘。
所以沈君兮几日莫名的便选了这一袭玄衣,好似再用另外一种特殊的方式寄托着思念。
然而她难得的平静却没有持续太久,晌午的时候,沈君兮听弱水说,南宫无言要过来同她一起用膳。
这般态度,好似沈君兮是他后宫中的嫔妃一般。
然则并不是,沈君兮只是他的臣子,本没有那个义务插足一国帝王的私事。
只是沈君兮也明白,自己拒绝不了。
弱水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她的推脱又有什么用。
南宫无言观察了一早上的郢城地形图,在上面描画出几个点,让吕尚武重点设了防,心中隐约烦躁,便想着来看看沈君兮。
不可否认的,他进来的时候,是有被沈君兮今日的打扮惊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