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南宫无言却像是什么都没做一般,走到沈君兮身边,面上带着些许怜悯,似是在为沈君兮的心软感到无比叹惋。
“君相,他不过是一个俘虏,你不该如此心软。”
沈君兮抬眸看向他,半晌没有说话。
南宫无言自幼便未曾感受过亲情的温暖,本就是个没有多少人性的人,沈君兮不奢求他能感受到这种亲人之间血浓于水的感觉。
然南宫无言对她的沉默似乎并不太满意,毕竟他此来是来问责的,若是沈君兮不回答,没有任何反应,而萧堂宇的伤也让人处理好了,他不是就白来了吗。
余光瞥到了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军医,南宫无言眸色一冷。
“君相可知朕已然下令不能摘下这犯人肩上的锁链?”
沈君兮终于有了反应,抬眸道“云将军提醒过臣。”
“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要抗旨?”南宫无言反问道“君臣之道,想必你应当比朕更加清楚。”
沈君兮看似毫无波澜的眸色中终于闪过一抹惊讶,似是不知道南宫无言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她印象中,这个男子对自己一直都是极为礼遇的。
只是就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好,让她渐渐习惯,渐渐开始忘记他已经是东楚的帝王。
半晌后,沈君兮垂眸,“微臣知错,甘愿领罚。”
南宫无言略一颔首,似是像了片刻,为难道“只是两军对垒在前,若是这个时候处罚你,并不合适。”
沈君兮怔了怔,未曾回答,便听南宫无言像是自言自语道“可若是不罚你,便难以体现军纪之严明。”
南宫无言抬步越过军医,走到萧堂宇病榻前。
沈君兮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克制住自己没有马上冲出去,护在哥哥身前。
莫不是南宫无言对萧堂宇起了杀心?
可南宫无言又怎会不明白萧堂宇对沈君兮的重要性,若是他真的杀了萧堂宇,不就是在逼着沈君兮和自己反目吗。
大战当前,他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沈君兮是这样想的,方才克制住了自己。
南宫无言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从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萧堂宇。
他忽然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军医,语气中含着几分温和,“是你替他包扎的把。”
军医见南宫无言问责不成,竟将苗头转向了自己,当即便白了脸色。
他终究是个十分惜命的人,抬头诚惶诚恐的看着南宫无言,辩驳道“陛下恕罪,是相爷下的命令,草民只是按命行事啊……”
然南宫无言唇边竟慢慢染上了几分笑意,淡淡道“那你该听朕的,还是听丞相的呢?”
言罢,他蓦然就沉了面色,冷声下令,“传朕旨意,这军医抗旨不尊,拖出去,乱棍打死。”
“陛下——”沈君兮终是看不下去,出言相护。
而那军医早已吓得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苦苦哀求,面上冷汗森森,直到磕的头破血流,高呼陛下恕罪。
沈君兮亦不敢怠慢,顾不得太多,单膝跪地道“陛下,一切罪责微臣愿意自己承担,军医不过是奉微臣之名做事,与他无关。”
“微臣愿意替他受死。”沈君兮抬眸看着南宫无言,她第一次以这样卑微的姿势去求他,求一个自己此生最为憎恨之人。
只是那军医方才帮了自己,若是因为这个被南宫无言斩杀,她只怕此生都会在心底留下一道过不去的坎。
南宫无言见沈君兮为了那军医如此放低姿态,便明白她是真的知道肆意妄为的后果了。
可这还远远不够,若是只是求一求自己,便能不顾君臣之道,那未免也太不把他这个君主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