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玄看了一眼远处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沈君兮的马车,和弱水对视了一眼,难掩眸中的担忧。
且不论沈君兮的身份是东楚必不可少的丞相,就只是她这个人,相处久了,两人也都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她。
可他和弱水此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赶回东楚尽早将此事报给南宫无言了。
东楚丞相被劫,可是一件大事。
更何况,南宫无言对沈君兮的心思,陌玄也多少知道一点,只怕自己和弱水这次回去,一顿责罚是免不了了。
只是不知来劫人的到底是谁,身边的护卫武功都高的可怕,会让沈君兮都升不起一丝反抗的。
而他如此强大,却又莫名其妙放了自己,也让陌玄一时有些想不通。
弱水在原地整合了留下来的人,继续赶往粱州城。
而北辰修也一直在派人盯着他们的队伍,虽然答应了沈君兮不会杀他们,但至少要给他们一些阻挠,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将消息很快就报给南宫无言。
沈君兮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北诏地界了。
自己似乎被软禁在一个客栈模样的上房里,身上衣冠整齐,还是先前的那套男装,只是面上的面具被拿掉了。
她被点了睡穴之时,自然是不知道,北辰修替她一点一点拿下面上面具时的心境和表情。
他抱着沈君兮上了马车之后,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北诏锦州城不远处一个小镇上,而这里偏远一些,尚未被战火波及,北辰修打算在这里休息一夜,再绕回锦州城。
他将沈君兮安顿在客栈上方,揭开她面具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掌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人的音容笑貌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但他已经有整整六个月,没见到如此活生生的沈君兮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心尖儿上那人的眉眼,好似要将她的每一寸肌理都刻入脑海,恍惚间甚至不大真实。
沈君兮的容颜,苍白的有些过分了。
眉眼间也少了那股冰雪之姿,多了几缕疲惫和颓然。
下巴尖的有些过分了,颈间淡淡青筋暴露,手腕纤细的单手可握,尤其是北辰修方才抱她的时候,好似轻若无物。
她清减了太多,而这一切还只是浮于表面。
北辰修找了随行的略懂医术的暗卫,替沈君兮把脉之后,只说这沈君兮体内经脉紊乱,气息不平,极其虚弱,似乎还患有心肺上的疾病,身体状况极差,器官衰竭,不久……于世。
北辰修很难相信这样的答案。
他又费尽心思找了镇上的女医替沈君兮检查了身体,肩上一道贯穿伤留了疤痕,腹部、腿上有并不明显已经淡化的或深或浅的伤。
膝盖那里似乎寒气入骨,只怕每逢冬季或是在较为寒冷的夜间便会疼痛难忍。
北辰修是真的不知道,沈君兮跟着南宫无言这半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南宫无言。
他如果护不好她,又为什么要强行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一时间悲愤交加,更多的却还是对这个女子的心疼。
她在北诏时本就体弱,甚至于作为一个女子再难生养,可那时舒月便说过,只要好生将养,保持情绪平和,没有过激行为和反应,是能养好的。
南宫无言,他该是知道沈君兮的身体状况的,为什么还忍心陷害她,让她饱受噬心之苦,让她跟着他承受了这么多,最后再难挽救?
可北辰修面对这样的情况,却什么都做不了。
生死人肉白骨,那都是传奇和故事里的,面对沈君兮身体情况的衰竭,谁都解决不了。
他好生替沈君兮掖好被子,便面无表情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