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国子监休沐之日,
王珣一早起来收拾妥当,便去给刘氏与狗儿请安。
一进上房,却见狗儿正皱着眉头,
刘氏也是愁眉不展,不禁一怔,
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狗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个纸折递了过来,道“你瞧瞧,
才庄头打发人送来的年租单子,
咱们关外四五个庄子的地,就只得了这么一点子东西。”
王珣接过粗略一看,
竟然只有一千二百两银子,并一千石大米,
五百斤各色杂粮,二千斤柴炭,五车干菜,
并獐狍猪羊,
鸡鸭鱼蛋等等。
这些东西虽然看似很多,
然而这却是三千亩地的出息,堪堪比往年少了一多半。
刘氏满面忧愁,
叹气道“这年成越来越差了,
今年春季的租子已经少了许多,原指望这回的年租能多些,
没想到反倒更少了。“
这些年他们家陆续置了不少地亩,江南土地肥沃,水土又好,略好些的良田都被达官贵族占去了,
他们家花了五千多两银子,好容易才买到了六百亩中等水田。
谁知这两年年成实在不好,今年更是从三月下雨,接连着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六日,收成实在有限。
狗儿一直寄希望于关外的这几个庄子,谁知竟也差了许多。
王珣将单子折了起来,安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今年春季雨水多,秋天又是几场雹子,牲畜粮食打伤了许多,咱们家能有这些已经不容易了,别人家比这个还少呢。”
刘氏听了这话,神色微松,点头道“这话倒也是,横竖咱们家这几年宽裕了许多,也不指望这些银子东西过年。”
狗儿却并没有那般乐观,他这几年经营铺子,眼界见识已强了许多,皱眉道“话虽如此,只是到底土地才是根本,老百姓都是地里刨食的,只指望着这些东西嚼用,这已经接连两年都是歉收了,明年若还是这个年景,只怕容易出事。”
刘氏顿时悚然一惊,她也是经历过饥荒的,听了这话,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想起记忆中的年景,有些惊慌道“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罢?前几年也闹了一回旱涝,当时也是人心惶惶,第二年不也好了?兴许这回也是一样。”
狗儿摇头道“我看着明年只怕也好不了多少,都说瑞雪兆丰年,你瞧瞧这都十一月了,除了上月下了一回雪珠儿,竟没下过一场雪,实在有些反常。”
王珣闻言若有所思,他确实不曾注意这些,如今细想起来,今年的天气确实有些反常,老百姓原就是靠天吃饭,若明年还是这般光景,只怕连饭也吃不上,一定会出乱子。
他虽不曾经历过,但也知道灾荒年代的可怖,尤其是在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还十分落后,一旦发生灾荒,伴随而来的便是瘟疫与死亡。
一时三人皆沉默不语,王珣沉吟半晌,道“依我的主意,今年的租子竟别卖了,横竖咱们家也不等这几两银子使,不如将粮食都屯着,明年若是有什么事,这些粮食也能救急。”
王家因人口少,每年春秋季收上来的租子除了留一部分自己家用,其余都是卖给粮铺和酒楼。
狗儿听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回头我也去村里提醒一下。”
刘氏过日子习惯了精打细算,此时掐着指头算了一回,迟疑道“这一千石粮食可不少,咱们阖府不过四五十口人,便是吃十年也吃不完,到时候白搁着不是霉坏了?”
狗儿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