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黛玉在王家住下,刘氏便吩咐将家中上下人等都叫过来拜见了黛玉,又道“我们是小户人家,也没那么多规矩,姑娘只管随意,只当这是自个儿家,想吃什么玩什么只管吩咐下人,不必外道。”
黛玉答应着,道“多谢婶子。”
刘氏笑道“姑娘不必多礼,今儿想来也乏了,姑娘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扰了。”又嘱咐了院中的婆子丫鬟一回,方回去了。
不过片刻,刘氏又打发婆子送来一个箱子,打开一看,却是装着几套衣裳裙袄,针脚细密,配色或淡雅或娇艳,皆是黛玉素日所喜的花样颜色,另有一匣子首饰,满满一匣子簪环珥佩,或镶珠,或嵌宝,或累丝,皆十分精巧别致。
紫鹃看罢,不禁笑道“王家太太对姑娘真真用心,这些首饰甚是精巧,瞧着比府里打的也不差什么。”
黛玉微微一笑,看了一回,方道“好生收起来罢。”
这里雪雁已叫小丫头打了热水来,服侍黛玉栉沐。
一时梳洗妥当,黛玉换了件家常鹅黄色夹纱小袄,坐在黄花梨雕镂百花纹梳妆镜台前,镜台雕刻的图案以灵芝、兰草、缠枝莲纹为主。木架置台座上承接一面精巧的圆镜,镜面却是玻璃镜,映得人纤毫毕现。
梳妆台上摆着两个螺钿雕花匣子,装着梳篦并胭脂水粉等物,一色全新。
紫鹃一面拿干手巾与黛玉擦头发,一面赞道“这样清晰的梳妆镜倒是难得,咱们府里先前也只老太太太太处有,还是大爷有本事,竟真叫人制出了玻璃,听说如今这玻璃镜在外头抢手的很呢。”
黛玉颇有与有荣焉之感,笑道“板儿素来聪慧,又有天分,这些东西都难不住他,只是分心旁骛,学的东西也太杂了些。”
紫鹃听了笑道“我看姑娘用不着担心,大爷如今才十岁出头就得了功名,古往今来能有几个,日后自然是有大造化的。”说话间已替黛玉拧干了头发,又拿篦子一缕缕梳开,用红头绳挽了个慵妆髻。
随后紫鹃雪雁也自去梳洗,松涛书屋的东厢房自带了一个小茶房,专门用来烧热水煮茶,十分便宜。
一时收拾妥当,不觉天已二更,雪雁已铺好了床,两人服侍黛玉睡下,放下帘幔,移灯炷香,二人方睡,一宿无话。
次日起刘氏便与狗儿仍旧回了老宅住去,宅中便只刘姥姥同王珣、青儿、黛玉姊弟几个,刘姥姥出身贫苦,也不讲究什么规矩礼数,因此晨昏定省一概都免了。
黛玉不用晨昏定省,每日都是睡足了方起来,吃了早饭,或是同王珣论一回诗书,或是在窗下临帖消闲,或是同刘姥姥青儿等人说笑,闷了便去园子里逛逛,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这日王珣下学回来,来到松涛书屋,只见两个粗使婆子在院里清扫落叶,青儿身边的丫头杏儿正坐在廊下的栏杆上,同雪雁春纤几个打结子,还有几个小丫头也在廊下穿花绳玩,看见他来,都忙站起来请安。
王珣摆了摆手,笑道“姐姐也在这儿么?”
杏儿笑道“回大爷的话,姑娘同林姑娘在屋里读书呢。”
早有小丫头打起帘子,向内通报道“大爷来了。”
王珣进去,却见青儿的大丫鬟春兰正与紫鹃坐在暖阁里一道做针线,黛玉穿着件粉蓝色的家常小袄,白色绣花百褶裙,满头秀发只用一根碧玉簪挽着,正站在窗下书案前看着青儿练字。
青儿则是一身桃红坎肩,白绫细褶裙,满脸认真的书写。
王珣只觉眼前景象几可入画,含笑看了片刻,方笑道“姐姐今儿怎么这般用功了。”
此时紫鹃和春兰都站起身来,紫鹃亲自去倒茶,春兰则去搬了一个绣墩来。
王珣摆了摆手,将手中提着的点心交给春兰,也走到近前观看。
青儿写罢最后一个字,方搁下毛笔,笑道“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