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仔细想想,穆解韫现在所做的一切,又让言浔在开心之余难过不已。
穆解韫不远万里,日夜奔波前来,如此潇洒的帮自己成事报仇,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别人或许不知,言浔又怎会不知。
其实昨夜北秦内侍一来,她就已是大彻大悟。
穆解韫一到北秦,便吩咐何历历和乔方方带着青衣卫去马市收马,然后独自一人与方延川相会。几句套话,轻松入宫。
驯马所中,他扬言要骑最烈的马。就是为了要让烈焰带着他四处乱跑,他要去梁都宫,他要见方初信。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帮助言浔完成游说合纵一事。
于是乎,西尧楚王殿下单枪匹马,闯入北秦宫廷内围。
他所有的一切,每一件其实都是不顾生死。
众所周知,烈焰难降。
倘若他没有在烈焰踏上方初信的前一瞬将其降伏,又或者说,他在烈焰四处乱撞时被甩飞撞死,那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如今万事皆成还好,若其中有一份差错,穆解韫还能像现在这样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吗?
穆解韫太聪明,却又太莽撞。
他做起事来总是这样,不计后果。
缓缓抬眸,莫名眼眶一红,言浔分明很感动,却偏又逞强,假装嫌弃道“嘁!还说什么是来买马的,不就是来帮我游说方初信的嘛。”
穆解韫坐在对面笑,一瞬不瞬的看着人,坦荡道“是呀,就是来帮你的。”
至于他今天的所有异常举动,说白了,就是想在言浔面前邀功的。
穆解韫这个“小屁孩儿”,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可不少。做了好事,不想直说,就想让言浔自己猜出来,然后像现在这样跑过来问他,崇拜他,他好威风一把。
看着对面得瑟的人,言浔挽笑,开口温声言,“穆解韫,谢谢你。”
一句话出口,引得穆解韫一怔。他抿唇收笑,静静的看着言浔。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言浔又言,沙哑的声音携淡淡柔情。
只一瞬间,桃花眼中花雨不落,转而情深款款。穆解韫看着人,神色莫名变得复杂,他不笑了,反而有些委屈。
正欲开口之时,不想言浔忽然抬手,轻抚自己的脸颊。
小人儿指尖的温度冰冰凉凉,却能让穆解韫的脸颊极速生温。看着她靠近,穆解韫怔愣,神色僵滞,竟不敢动了。
言浔再靠近。
穆解韫眨眼睛,莫名觉得燥热,他下意识舔唇瓣。
可奈何,言浔在极近处停下了动作,见羽睫低垂,小人儿盯着自己的下巴问,“你这里怎么了?”
“嗯?”穆解韫皱眉,反问,“怎么了?”
“怎么青了一块儿呀?”言浔抬眸,一脸关切,“受伤了?”
穆解韫自己也懵,抬手抚了抚下巴,“哎呦!”
别说,还真挺疼。
“你的手……”正巧看见穆解韫的手背,言浔眸色一紧,又立刻拉起他的手仔细查看,只见上方片片淤青,道道划痕,交叠相错。
应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穆解韫这才反应过来。白日里烈焰带着他四处乱跑,横冲直撞,虽说楚王殿下反应很快,躲过了很多伤害,但擦伤碰撞还是在所难免。
下巴上的那处淤青,应是过矮门时碰到的。
“嗐!都是小伤,不碍……”穆解韫正打算扬手说没事,谁曾想一抬头就看见言浔面色沉沉,一脸不开心的瞪着自己。
受了伤的楚王殿下秒怂,闭上嘴巴,悻悻垂目。
“还有哪里受伤了?”言浔沉声问。
穆解韫“……没,没……”
他想遮掩,奈何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言浔提着手臂解开了束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