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在外头不要这么客气。”顾茵把人请进酒楼里说话,又问她说“家里现在可都还好?”
年轻妇人点头道“都好,将军给我家赠医师药,又给了银钱,我男人从前躺在炕上……唉,对着您我也不瞒着,他就不想活,不想拖累我。自打见过将军一次,他完全不同了。像我现在出来卖鸡蛋卖菜,做些小买卖,他就在家料理家务……还是多亏了您家!”
从前她是不敢离家太久的,就怕她一走,她存了死志的男人就寻了短见。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若不是顾茵不想受她的礼,她是要结结实实给顾茵磕个头的。
顾茵也很是欣慰,又问她道“你现在在哪处卖这些?”
酒楼自然是要采买食材的,妇人篮子里鸡蛋和蔬菜到这个时辰了看着还很不错,显然都是极为新鲜的。
那妇人赧然道“鸡蛋就是家里母鸡下的,菜是地里现拔的。每日的数量都不多,只够自家吃和卖一点的,全然不够卖到您家这样的地方,而且城里的摊位费我也给不起,就没有固定摊位,只是我走街串巷兜售罢了。”
说到这儿,她的目光又变得坚定,“您放心,只要我活一日,就做一日工,我一定会把那笔银钱还上的。”
英国公府接济的人也不少,倒是没听说哪家把那银钱当做借款,准备归还的。
顾茵不由高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看你人说话做事十分伶俐,而且还识字。可有兴趣在我们店里谋一份差事?”
年轻妇人面色通红,语速飞快地道“我没做过跑堂的活计,但若是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看,好好学!”
跑堂本不是什么技术含量特别高的活计,只要不是特别胆小,说话不利索的,就都能做得不差。
顾茵就定下她来,让周掌柜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契书,对方直接没看就按了手印,说相信顾茵的为人。
顾茵也知道了她的相关情况——她娘家姓卫,没有大名,家里人都唤她为三娘。家里人都在战乱中没了,只剩她和她家男人,现在都住在郊外的水云村里。
卫三娘的到来,给顾茵也提了个醒。
她可以给伤兵的家眷工作岗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是一笔安家费,可保不住一家子后半辈子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给伤兵岗位,战场上下来的人一般都是断手断脚,倒不是她不想聘用,而是以时下这个风气,很多人都颇为忌讳。尤其是客人来下馆子吃饭,多半还是携带家眷,吓到胆小的孩子也很不好。要是搁现代,倒是不用操心这些了。
当然了,若是之前,顾茵就算想到也不会具体去做——需要接济的人太多太多了,绝对是照顾不过来的,聘请了这个,没请那个,容易落人话柄,甚至结下仇怨。
现在倒是可以着手去做。因为都知道去鲁国公府哭一哭求一求,就能领到现银过冬,朝廷年后也会下发抚恤的银钱,越困难的,得到的银钱自然越多。
这个档口,愿意出来讨生活的,就是如同卫三娘这样,不愿受嗟来之食,有骨气的。
无形中就等于帮她筛走了一批心思过于活络,为人不安分的。
卫三娘听她说有这个想法,又激动地不能自已,颤声道“我们同村就还有两户这样的人家,他们家里男人也受了伤,不如我家那个那么严重,但日常下地很是困难。只是那两位大哥和我男人一样,不许他们进城来求接济……”
说完她自己猛的想到什么,声音低下去了,有些赧然地解释道“不是那次……那次和我一起去的那个婶子,我从前不知道同村的婶子是那样的人,已经不和她家来往了。刚说的那两家人真的挺好的。”
“没事,我懂你的意思。”顾茵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拜托你回去传个信儿,看她们愿不愿意。当然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