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亲眼看到那一具具浑身挂满箭矢,却依旧嘶吼如狼的苍白尸体时,朱符依稀猜出瓮城中的变化,不由后脊发寒,面色苍白。
“行尸,那是行尸!”董虎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在杨府君的战报中,曾提到过的。”
“行尸?”朱符闻言,眼神一动。
杨信的战报,他自然是看过的。
当时,朱符也看到了关于行尸的记载,但在记载中,两百行尸面对貔虎骑时,几乎是一触即溃,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朱符并不认为貔虎骑能有多强大,对行尸自然也心存轻视,没有放在心上。
但他实在没料到,行尸竟是如此可怕!
貔虎骑能轻易击溃行尸,他们又强到何等地步?
危急关头,朱符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他蓦地发现,自己和杨信的差距,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要大得多……
“杀啊,杀汉狗!”
“汉狗败了,汉狗败了!”
“向前,向前!”
……
此时此刻,不止是行尸杀出,乌浒蛮人也以行尸为先锋,怒声咆哮着,潮水一般地席卷而出。
朱符这才意识到,刚才和他交战的,不过是用来诱敌的老弱病残。
眼下出城的,才是乌浒蛮人的真正精锐!
双方再次碰撞,这次,崩溃的是汉军。
朱符疯狂扩军的恶果终于显现。
汉军的精锐,基本都在前军,而前军一旦崩溃,剩余大军良莠不齐,军心士气立刻瓦解,连“狼烟”都无法维持其战意。
朱符临时招募的士卒,能打顺风仗,但遇上逆风仗,则是瞬间崩溃。
败局如同瘟疫,瞬间传遍全军。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赶紧走!”董虎拦腰抱起朱符,领着一众亲兵且战且走,向后方退去。
朱符面如死灰,心也如同死灰。
……
城墙上,一男子缓步向前,俯瞰着城下战局,面露轻视。
“朱儁之子,也不过如此嘛……”他轻蔑地道。
此人居然是马元义。
不过,他的身影虚幻,似云又似雾,似乎随时都要随风而去,消散得无影无踪。在马元义的左侧脖颈处,有“左辅”二字幽幽生辉,闪烁着迷离辉光。
“大人,敌人已经溃退,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一名光头男子上前,恭恭敬敬道。
他是梁龙的亲弟弟,名为梁虎。
但面对眼前之人,梁虎却不敢有半点不敬。
“继续打,打死为止。”马元义冷冷一笑,“趁着杨信军尚未到达,先将朱符部吃干净,最好将朱符也杀掉,那样更能打击汉军士气。放心,有我亲自领军,那朱符翻不了身的……”
“是!”梁虎大喜,“我就在城中,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
数日后,
望着面前黑压压的大军,以及阵前一字排开的行尸,朱符面色苍白。
这几天来,他一败再败,连续经历了七场大败。
乌浒蛮人的作战方式也很简单,每次都以行尸开路,再以大军冲击。
但是,朱符就是挡不住。
他且战且走,麾下士卒也越来越少,如今仅剩下区区数十亲卫了。
“子武,你先走吧!”朱符面对着贼军,神情中透出一丝绝然,“我就留在此地,拖住他们。”
他不想逃了,想要死在这里。
“大人,你不走,我们又怎能先走?”董虎咬咬牙,忽然豪爽大笑道,“能陪大人死在此处,流传后世,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朱符也笑了。
两人正欲赴死,在山脚处,却有一支骑兵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