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虽说是接了皇帝的命令,也虽说是在强烈的、意欲撬开皇帝的脑子看看里面可还有些许残留的脑汁子冲动里都还需要领旨行事的不得已之下……但对于王夫人其实早在贾家被抄捡的那晚就有在揭发的言辞中带上王家的事儿,陈坚也是坚决不会再在事后回禀皇帝的。
还不但不会回禀,更是要将这事儿全烂在肚子里,全当做王夫人那日说了些谁也没听到谁也没听懂的糊涂话儿罢了。
……也就因此需另找些话儿来‘撬’王夫人的嘴了:“夫人可是有甚为难之处?末将虽不能明其间道理,却也有一话儿想要劝夫人一劝——”
“夫人既是大家出身,想也该是明白‘天地君亲师’的道理,如何就会在今日又取舍不得了呢?”
要说陈坚说这话儿,听着真真是好生无理——还是不知凭何‘理’而将之用在此处的无理。
可再一细想,陈坚会作此言却又着实很有些理儿在:既他是必定要做出一副不知王夫人说过些什么的模样出来的,也是必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需为皇帝拗出些回复来的……那还有什么‘猜想’能好得过王夫人在忠君和眷亲之间无所适从甚至于难以做出‘正确’的选择呢?
这是最‘合情理’的解释,也是最大众的解释,拿了它来说道,且勿论旁的,至少也是能保证陈坚自己从这堆杂乱中……便不说能全身吧,可保个囫囵却是不在话下的。
由此,也就能知晓他为何就吐口就是这么一番道理了——
可惜那王夫人却是个听不懂的。
不但听不懂,还很会将之往错误的方向不断推进:她该明白‘天地君亲师’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儿,又有谁能不明白?!
只,要就离清这话中的君到底是哪个‘君’,更甚者又到底有几个‘君’,却也真真是谁……都会有‘难以就明白’的时候。
——恰如现在的王夫人。
她不是听不懂陈坚的话,只是将这话语中直接又‘隐晦’的暗示往歧路上想还想得不亦悦乎
……而已。
就在陈坚的注视中缓缓的扬起一抹笑,仿佛挑衅一般的道:“大人这话却是叫人有些不甚明了了?若说我是个分不清君与亲的糊涂人,许可能罢,却不知对大人而言这两者……又该如何分?”
其后更是直接眉梢一挑:“既不知大人时如何分的,那就更不知大人又想要我如何分了。”
……
…………
该是试探吧?
王夫人这问该是在试探陈坚的‘站队’和立场问题吧?
可这试探却是探得陈坚久久不能回神:须知其间的问题可不仅仅在于王夫人凭甚以为已是阶下囚的她还能试探陈坚了,更在于陈坚的站队和立场……又还需要试探吗?!
不!
不但不需要,甚至仅看王夫人试探他这一行为本身……就已有愚蠢到叫陈坚恨不得拽过她的脑袋,晃晃看里面可还有甚‘物什’了?
比如说大海的水花?
……陈坚心里有几个君?身为禁军统领之一的陈坚心里还能有几个君?!
——便他确心有二主罢,可这等攸关他、他全家前程性命的机密,又如何会就与王夫人分说了?!要两人间真有如斯信任,那王夫人又何至就成为他的阶下囚了?
陈坚:“……”
他就淡然又笃定的看着王夫人——
会做出如此不知所谓知举还如此理所当然……这女人也真真是脑中全然无物吧?!
只,在克制不住的就下意识打量了王夫人一回又一回后,陈坚也终于才有意识到:在现下里,面对一个显是脑子有问题的人犯还不是最绝望的:最绝望者当为不管王夫人的脑子或是真疯或是装疯……且随她去吧,陈坚自己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