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坐好了受苦的‘觉悟’吧,也没人是乐于‘找’苦吃的,故而经贾母提点,为了应对之后必然会到来的艰苦,之前不被众人放在眼中的、他人已使用过的被褥衣裳什么的……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很重要的‘资源’。
还能从中分出个好歹高低来:鸳鸯不仅自己得贾母青眼常有‘进项’,其所出身的金家也是贾家下人中屈指可数的‘大家’,故她的日常所用,真可算做贾家下人种顶顶好的!纵贾家的一般主子瞧见她的取用,也不定会生出一二羡慕之意——
何况此时本就身处穷途末路的下人们了。
自此,也仅仅在两句话儿的功夫里,贾母就将李妈妈的‘未来’给定下了,甚至于众人此时已开始隐有懊悔自己之前怎么就不长脑子的将这老货丢到鸳鸯的床上了?没得糟蹋了一张褥子!
此时还躺在床上两眼紧闭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李妈妈又哪里知道,别说那些她此时还未‘够到’的保暖之物,便是已经被她压在身下的垫褥,此时也已是被人惦记上了……只到底不好就从她身下抽出来而已。
可便是这般,这个冬夜她会如何难熬,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还有那些记恨她‘浪费’了一床垫褥的人明知夜风冷冽,却依旧因着自己‘心头的不平之气’而在抢了东西后故意将房门敞得大开还扬言这是在帮李妈妈更快的醒神什么的,也就不会是一件‘稀奇’事儿了。
……
大难临头之际,贾家主仆是如何在‘各自飞’的前提下还不忘阴人一回的,也足以叫人开了眼了。可惜再是灵活的心眼,在没用到正途上的时候也不过是将自己往那歧路上越发的拽一拽罢了。
还会因此而死得越发‘利索’些。
——可惜便是这般,想也能知晓这些人也是半分不会悔己身之过的,而是也只会越发的怨天尤(别)人而已。
……却不说贾母是如何用三两句的功夫就叫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老婆子就此送了性命去,只说她自个儿在离了鸳鸯起居的下人房之后却是遽然就生出一股子无处可去的茫然感来:
虽贾家的墙院不变屋舍依旧,但不说居于其间的人早已物是人非,只说她自己的屋里床上此时就睡着她那个活着还不如就死了、可要真论死却也不能就这样就死的儿子……让她自己又能往何处歇息?难不成她还真需要将就一夜了!?
贾母
并非不能‘将就’的人,却是不愿将就,尤其是这时候的将就,也只会越发的叫她生出一股不甚凄凉的苍茫来,锥心刺骨……也就使得贾母不敢就这样‘虐待’自己了。
想她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能过几天的好日子……罢罢罢,该说是还能有几天的活头了?更甚者此时贾母的活还不仅仅是为她自己活,更是为贾家的后人——即使眼下看来怕也只有一个年岁不足的贾宝玉能逃出一片生天了,但也总算是能为贾家保住一线血脉不至就断绝不是?
现下里,贾母也就只剩下这一点子指望支撑着她老迈的躯壳不至于就轰然倒塌的执念了。
只她却是依旧没能意识到,自遽变始,贾家家里还有一人从头到尾都没能被想起来过:
贾琏。
……
要说贾母是因厌恶而不愿去想起贾琏来,倒也不尽然:哪怕此次贾家之祸‘始于’贾赦的告发吧,但不说贾赦的‘告’贾母也不过是有从旁人口中听说可王夫人的告却是叫贾母实打实的亲眼瞧了真切亲耳听了个明白不,故贾母此时最想解决的也还是那个‘布置了’所有的王夫人——
只说贾琏自己也是个在贾母及王夫人的引导下自小便与亲爹不甚亲近的‘逆子’,故贾母即便恨贾赦,但论要因此而迁怒贾琏?也实是有些不甚有理。
那贾母又是如何就会将贾琏全然的抛在脑后,不说记挂却是连点子愤恨之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