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里依稀有些赞赏之意,可也正是因为这赞赏,叫周瑞家的只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莫非连二太太,也跟着鸳鸯一起傻了?
要不说周瑞家的只能做走狗呢,她就不知道王夫人这笑并不是因为跟着鸳鸯一起傻了,而是她是个明白人。
明白鸳鸯是故意这么说的。
别说什么这时候已经不是能热到叫人中暑的时节了,鸳鸯要的只是一个能够将老太太气得几乎厥过去这件事光明正大公布出来的理由而已,至于这个理由需不需要合理??
不,甚至于不合理还要更必要一些。
一来,不合理的理由会更加的引起旁人的好奇心,进而越发的关注这件事儿——尤其是在这么一个扯淡的理由完全没有牵涉到旁人的时候,好奇的人也就会越发的没有顾忌。
二来,却是此时鸳鸯说的理由越扯淡,届时在太医到来的时候就越能用自己惊惶无措以至于胡言乱语一类的理由来撇清自己——果真救人也不忘‘自救’呢!
倒是个真正聪明的。
王夫人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是轻轻的呵了一声:笑这鸳鸯虽说也有些笑智慧,却是没有想过若自己真是个有能为的,那她此时的小聪明,才会真正将她自己和贾母一并带进沟里去吧?
毕竟,鸳鸯可是亲自吆喝着贾母是因为中暑而差点厥过去的啊!
王夫人:“……”
她的目光就轻轻的往窗口那里瞧去,仿佛想要从那半开的空隙里,穿透院墙看到那已经一面跑一面喊的鸳鸯到底能在府邸里引起怎样的混乱,却到底在看到那涂抹了白色石灰——却又在风吹雨打中略显得斑驳的墙面时又绕了回来。
看到了如何?
没看到又如何?
王夫人终究还是惜败于自己不够能为——
于是目光又向着那被众人围住的贾母撇了过去,神情依旧清浅,却是微微的带上了一点惋惜和不甘的神色了。
怎么就只是几近晕厥呢?
怎么就——只是——几近呢?
若不是几近,也若不是‘装’,那贾母这样的晕倒,该是
王夫人求了多少年的啊?
……
…………
这里王夫人的院子究竟会这场闹剧乱到如何且不提,只说那贾政就算是跑了一回,终究也跑不过必须要面对这些破事儿的命——别说月下赏桂拿是想都别想了,只说贾母这里叫来了太医之后,他就不得不回头伺疾,又在贾母的病床之前和王夫人爆发了几场不大不小的冲突,甚至于连太医来复诊的时候都没能管住自己的脾气——须知对贾政这样要面子的人来说,这样的举动简直是能比肩天塌地陷的异常,因此就连那贾赦也来围着贾母的病床转了几回,只为了围着贾政看稀奇。
如此,原是两军对垒状态的贾家,也不由就‘和谐’了不少。
只这份‘融洽’不但叫躺在病床上的贾母越发的虚火上升外,还使得贾政也越发的看王夫人没了好脸色……简直更乱了好吗?
可更奇怪的是,即使贾政都难得撕破脸面要以不孝的名义将王夫人休了去,那贾母却是依旧跳出来阻止了?
不不不,现在的贾母是决计跳不起来了,甚至于连起身都有些‘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味道了。
——也就把贾政吓得更加不要不要的,几乎是在贾母开口的同一时间就乖巧的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一切以贾母的意思为重,即使这妇人不贤不孝,自己也不休了不休了。
贾赦:“……”
他简直都要给自己弟弟跪下了好吗?难道这傻子就不知道这样说会更加的引人注意吗?
至少贾赦自己就已经开始被动的关心这个问题了——到底是什么使得贾母到了这样的时候都还要撑起病体来保住王夫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