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赦:“……”
他也回敬一样的用目光看着贾母,只那神情语气说是挑衅,不如说是一种沉默的决绝。
还是仿佛面前纵使是刀山火海都不会再退缩的决绝。
贾母本是不信贾赦真就敢和自己鱼死网破的——便是贾赦生出了这么个胆子,她也有信心再将之摁回去!总这个儿子是她生的,也是被她掌控在手里这么多年了,即使这两年‘跳脱’了些,不也终究没能蹦跶出她的五指山吗?
她可以的。
她依旧可以的。
可是,在看到了贾赦的眼神时,贾母竟是忽然间就不敢确定了:她真的可以?
一直以来,她唯一能倚仗的除了自己身为贾赦生母的身份外还有贾赦对财权势的留恋……可既然贾赦都神志不清到预备和自己鱼死网破了,那他又是真的没有想过他自己可能会因为这鱼死网破而失去他所想要的‘财权势’吗?
还是说,在贾赦看来自己……会比他更放不下这些东西?
可以说,此时贾母的心中已是不剩半点的温情了,只剩下博弈的筹码在被贾母反复的不断的盘算推敲着。
只却是越算越没有底气。
而就在贾母不得不沉寂的时候,那贾赦却是收回了目光,又低下头,微微往一旁踱了几步,随意找了个椅子且将自己懒散的安置了:“母亲该是已经知道我方才说了些什么吧?”
方才?要说有什么俩人‘面对面’以前的方才,也就只有贾赦在贾家大门前发癫的时刻了吧?
只贾母却是忽然又不想和贾赦讨论这个问题了:
若说她之前也的确是因被一时间的情绪冲昏了了头脑才糊里糊涂的信了那婆子的传话,那此刻再见得贾赦这般……她却又越发‘单纯’的以为在自己没能摸清贾赦新的‘底线’之前,和贾赦讨论那场闹剧,并非明智了。
——只算来算去终究脱不得‘算’字的她却是不知道,这也是她最后可能会贾赦解开误会的机会,失去了这次机会,便日后她再如何的解释找补,都不过会被贾赦视为借口而已。
更别说她竟是连找补都不再有机会了。
因而,在断不知贾赦之前的言语中还带上了贾琏且已经明白的昭示了贾琏有危险这一前提的误估里,贾母错误的冷笑着:“那又如何?还是说你以为只要你撒一回泼,便就能叫人忘记礼法道义吗?”
贾赦:“……”
他不由又看向贾母,只比之之前那种锐利的决绝,这次目光里却是少不得就带着些迷惘的恍惚了:
就仿佛他看不清人,又仿佛他从来没有看清过贾母。
礼法道义。
他并不是第一次从贾母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了,甚至于他的一生……好吧,该是从祖母从父亲逐一离去的之后,他的生命就已然被贾母用所谓的‘礼法道义’填满了。
因为礼法道义,他一个袭爵的嫡长子只能和马棚为伍,因为礼法道义,他膝下至今只有一个被人刻意引坏了的儿子,还因为礼法道义,现在的他可能连这个儿子都保不住……怕待得死亡之后,自己的尸体会被自己那狼心狗肺的弟弟弟妹以及他们的后代直接丢进马粪堆了去?!
——可贾母却是还在这里和他谈及礼法道义?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法道义,又到底懂不懂自己之所以能一日日的忍到如今,其实……其实!!
贾赦看向贾母的眼神逐渐的阴翳了起来,繁复又庞杂的感情在他的眼底凝聚,就好像雷雨之前聚集的云层。
便贾母也不由被压得有些惴惴不安。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