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这程镮也是学聪明了。
‘公与私, 孰重?国与家,孰重?’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皇帝还能够给出别的答案吗?而一旦皇帝说了公为重国为重,那程镮的身上就有了免死金牌。
是, 皇后是程镮的嫡母,可皇帝却不但是程镮的父亲还是这天下之主,当皇帝亲口说出公为重国为重的时候,还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程镮开口?纵有母子之名却也抵不过君臣之义!
此时程镮再将皇后供出来, 那就是大义灭亲了。
而皇帝显然也是回过味儿来了,他看着程镮的目光本就偏冷, 此时更是有一种锋芒的锐利感了, 便是那嘴角也紧紧的抿起,许久才飘忽出一句话儿来“‘公与私,孰重?国与家, 孰重?’……呵,这话儿还需要问吗?”
这不是一句回答, 而是一句反问, 就在这句反问中,程镮能够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寒意在顺着他的脊柱攀爬。
而这股寒意来自于皇帝的厌恶……是的, 他不会判断错, 这就是——
皇帝的,厌恶。
……可这又如何?
程镮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他的脚已经迈出去了, 区别只在于后一条腿跟上来没有, 因此便是他现在收手,他又能够有好下场吗?
不,不会,他只会被程钰和皇后的人咬死!
所以他不能退,他只能抢在皇后和程钰动手之前抢先将他们咬死!
在这样的时候……皇帝的厌恶与否……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打定了主意,程镮便就将头叩在了金石的地砖上“父皇言之有理,这公与私,国与家,又如何能够衡量?没有公何来私?没有国何来家?因此为了公为了国,儿臣少不得也要忍痛一回儿了!”
这话出口,再无人会错辨程镮的坚决之意,当即程钰就是一声惊呼“你要做甚?”
但他叫的再急再大声,却也掩盖不住程镮那铿锵的声音“皇后目无法纪,不慈不爱,私纵奴仆于宫中行凶,以至于酿下人命,还请父皇明鉴!”
“你胡说!”这下不等皇帝开口,那程钰便就急急道“你竟是将这方得保下毒的事儿算在了母后身上?你……你其心可诛!”
程镮却并不接口,只是看着皇帝“便再只是个太监,却也是一条人命,皇后身为天下之母,当仁德厚爱普惠万民,可如今她却是如何做的?可还有一国之母的慈爱?因此还请父皇彻查此事。”
皇帝微一沉咛,却并不接话。
出人意料的是,接话的是程钰,他瞧着那跪在地上的程镮,嘴角忽的扬起了一抹笃定的笑意“二哥这是已经将夏秉忠的死算在了母后头上?”
程镮并不回头,也不起身,只道“难道三弟心中另有怀疑的人?”
程钰一笑,那笑声更像是在冷哼“小弟不敢,小弟不像二哥是刑部□□出来的,因此张口便就可以断案,只小弟心中却有一事不明,那就是二哥您也说了,这夏秉忠可也是母后的爪牙,那母后为何要要方得保毒死他?这不是左手打右手,最后将右手打断了的蠢事儿?”
——来了!
听到这话儿,便是程铮也不由得心中一紧程钰果然用这话儿来堵程镮的嘴了。
只不知程镮……又能如何应对?
……程镮却是并不曾动作。
不,他岂止是没有动作,他那微微前屈的背脊也未曾有丝毫的晃动。
他很沉稳,而且是一种出人意料的沉稳。
这样的沉稳不但出乎了程铮的意料,便是程钰也有一瞬间的不解起来。
但他没有后悔皇后和夏秉忠之间可以说是狼狈为奸的主仆关系是他最大的倚仗,他只要咬死这点,想必没有人能够突破他的防线。
可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