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应该知道‘春雨贵如油’的说法罢?”
这话儿程铮自然知道,便就又思索了一阵,只往那两三个月前的朝会上想,这才蓦然想起来这西北的官员仿若是上过折子说过此事的。
只那时的折子却是例行的报告而已,言说虽是有一个月余没有雨了,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儿,这井里河里的水总能够支撑过去的,因此西北一切都好,还请圣上安心。
故而便没有在朝中掀起什么大的风浪,竟是连皇帝减赋的旨意都没等到便被官员任调的风波淹没了过去。
可现在听来,这事儿却仿佛不是这么简单的?
程铮便有些糊涂了,只向着这陈柏再次询问道“你说的有雨,可是真的有雨了?那地里的庄稼……可还活着?”
那陈柏老实道“前些日子是下了几场的雨了,这地里的庄稼看着虽不好,却还存活着呢。”
……便是说这折子没骗人罢?
程铮又一想“那你可是进京来告御状的?告这西北的官员私自加重了赋税?”
陈柏便奇怪的一抬头,只憨实道“还能这样?小人却没有想那许多呢。”
程铮便就又觉得这嗓子眼有些痒——似乎有骂些什么的冲动。
但他到底忍住了,就咬牙切齿的将那骂人的话在舌尖滚过几轮,这才道“……那你进京来是想作甚?”
陈柏看上去似乎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了,他的眼珠子四下里溜了一溜,只看着程铮书房中的摆设且停留了一阵,但相比贪婪,他目光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掩饰什么的仓皇。
就在程铮近乎于忍无可忍的时候,那陈柏终于低声道“我家去年便欠下了三斗的税,还是好说歹说才同意今年用五斗还上,这就是说今年我家得上交十五斗才可以……只小的哪里去找这许多的粮食?再加上今年的那一场旱,便是只有十斗也交不上!因此我想了又想……干脆——”
“干脆?”说的程铮也是困惑了,只追问道“干脆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的……小的……”陈柏喏嗫了几声,终于放弃了一般的大声道“小的左右合计了也合计不上今年要交的粮食,便索性带着老娘和婆娘偷偷跑了!”
程铮“……”
一时间他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昏——
这陈柏带着一家老小跑路了?
这是什么?
这是逃户!
陈柏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军户!而一旦一家军户成为了逃户,那可不是什么坐牢流放便能够解决问题的!至少都是个监后斩!
也就是说……在程铮的面前,跪的是一个注定要压上刑场的逃犯。
这个想法使得程铮岂止是眼前有些发昏,他简直是有些眼前发黑了!
便就混混沌沌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脚步绵软的摸到那椅子边坐下了,又想了一想才问道“那你进京……来找孤……不,是找穆家,你找穆家是为了什么?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份?你不去找个地方猫着,却进京来做什么?”
那陈柏就是一笑,这笑容里竟是有了几分狡黠的意味了“太子老爷,我便再是一个逃户,可出了家乡那亩地儿却又有谁认得我?因此便是进了京也不要紧,且那戏文里不是常唱‘灯下黑’吗?小的便是再不识字,这戏曲儿总也是听得懂的。”
……懂你个大头鬼!
程铮竟是再忍不住了,就抄起方几上摆设的茶蛊对着那陈柏直直的掷了过去。
陈柏倒也不傻,只偏头一让便就让开了这个茶蛊,然后人咚的一声就将头撞在了地上“大老爷息怒,太子大老爷息怒啊!小的,小的只是想着这穆家可是大将军!若是有穆家照抚着,小的便……便……”
“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吧?”程铮就冷笑“在孤身上你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了?”
陈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