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一点消息给百花羞的时候,通常只需要去一夜风流即可。
昨晚和他数度春风的女子早已拿着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她并没有忘记在落下轿帘之前给狐纯留下一个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媚眼,身为花月夜的花魁,当然知道该怎么让男人对自己恋恋不舍——狐纯知道她是谁,更知道她现在会去把即将开始全城搜捕刺客余党的消息泄露给谁。
他一直怀疑段宣忱就是百花羞的幕后主使,更有可能是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所以他故意对这女子透漏出即日便要搜捕刺客余党并戒严全城的计划,为的便是迫使段宣忱不得不露出马脚。
所以今晚,此刻,他的亲信正领着大队人马埋伏在晋王府四周,只等有可疑之人露面,便冲进去人脏并获拿个正着。
本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良辰美景,但狐纯此刻在亭中对月独酌,背影看似悠闲,可举杯停箸之际一副愁眉不展之态,显然心有旁骛。
“大人 ”管家小心翼翼地挪到一个既可以交流又不至于失礼的距离,保持着主人高坐亭内,而自己肃立于外。
“说。”狐纯索性放下了点滴未少的酒杯,他自黄昏至今水米未进,此时难免有些饥饿,但举起筷子点了点满桌子的佳肴却又放了下去。
“狐婴回来了,晋王府内莺歌燕舞,晋王招了一群 知交好友在府里饮宴高歌,刚才散场时他已经派人逐个跟踪排查过了,有的是落拓书生,有的是绿林豪侠,还有梨园优伶,总之尽是建康城里的五行八作 ”
“有没有人出城?”狐纯有些失望地叹口气,但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地,继而自斟自饮吃喝起来。
“连住在南城的都没有,更没有人往城门方向去。”
“晋王如何?”
“府里的眼线回报,晋王殿下已经歇息了。”
“好了,下去吧。”
“是。”
狐纯心中笃定段宣忱绝非眼见的纨绔子弟,没有原因,只是一种赌徒特有的直觉。
外人皆以为他这个狐家的掌舵人如外表一般超然逸群,偶尔风流也不失为雅趣,但他自己却对这次不知所谓的阿谀都嗤之以鼻——他真正爱的,是三等下处里骰子和粗瓷大碗的碰撞,还有那些庸俗不堪的脂粉。
只可惜他身为这一代的当家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像段宣忱一样放浪形骸,他必须是一个脱俗的高士。
然而过度压抑的欲望就必须有一个宣泄的途径,这次搜捕乱党的行动对于他来说就是如此的良机。
“大大大、大人,我们犯了什么罪?!”
“把这些乱党就地正法!一个不留!”
“大大大、大人,冤冤枉啊,冤枉啊~!”
他亲自带人查抄的,都是些有不少油水可捞的门面,比如银楼,比如当铺,又或者风月场。
实际上这一路搜捕下来,他们根本连一个黑皮肤的黎越人都没有见到,杀的也大多都是那些因为陆昭明的自以为是而暴露的周国细作。
“大人,共搜出乱党七名,已尽皆处死,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大人请过目!”小校递过来几块腰牌,上面几乎看不出任何多余的纹饰,只不过正对艳阳才可见背面有龙虎交缠的隐纹。
那是黎越民族的信仰,他们认为自己是龙虎结合的后代。
“诸位,切勿惊慌,你们看,这,就是黎越内奸的信物!本官今日搜捕的,皆是与黎越叛匪勾结的刁民国贼,与尔等良民无涉,诸位尽可回去安居家中,朝廷绝不会枉杀忠良!”唯恐那些围观的百姓不信,狐纯还命人拿着那几块早准备好的腰牌一一传阅众人,其中有人更像模像样的对着正午阳光验看起来,继而对着周围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点头称是。
百姓的口口相传比官府贴出千百张告示更有说服力,狐纯洋洋得意地看着四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