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火时也刻意避开了那个区域——果然,溃逃的吴军跑向了另一个方向,故意吸引他率主力追击。
八百先登在他手中如臂使指,一声呼哨之后转眼便阵型逆转,以几乎毫无迟滞的迅猛之势反扑周军营寨。
紧接着又是一道信号烟花,随即荆山南麓的林中摇曳起阵阵异动,那里本应该是慕流云的伏兵所在。
一边是形同困兽,进退失据;另一边是占尽地利,以逸待劳,结果显而易见——战马上的吕恂嘴角一扬,甚是得意。
连战连捷的段归,原来也不过如此。
“段归何在?出来答话!”吕恂昂然朗声道——但出人意料的是被包围的吴军丝毫不见慌乱,训练有素之状与之前那些诱饵差天共地。
他话音一落,四周便恢复了寂静,静的令人心慌意乱。
那些被包围的吴军士兵只是冷冷地看着吕恂等人,看得他不免有些犹疑——吴人并没有悍不畏死的传统,相传他们只要确定胜利无望,不管之前多么勇猛的战士,为了活命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投降。
可这些人眼里的寒意,却绝非是绝望,而是一种令他心悸的淡然
荆山之顶已经被朝阳涂抹成金色,一夜的激战让众人都疲惫不堪以至于疏忽了时光飞逝——两边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只等哪一方先按捺不住。
刹那,此时像是一场永恒。
江上吹来的风掠过山谷,发出呜咽一般的呼啸。
“ 杀!”吕恂大手一挥便如同宣判了这些人的死刑——段归似乎不在这儿,而这些人也是吴人中少见的死士,出于尊重,他不愿意用劝降去侮辱对方。
“杀~!!!”
“杀~!!!”
“杀~!!!”
周军步步紧逼,吴军渐渐撤后,很快,困兽被逼入了囚笼——惨烈的白刃战一触即发,无论周人还是吴人都无法避免死伤,双方都在不断地倒下,流出的鲜血混在一处,分不出谁是谁的殷红。
吴军的精锐似乎是打算鱼死网破,其悍勇足以令那些与之对敌的周军士兵骇然,相比之下反而是周军的士兵有些逡巡——但狭路相逢勇者胜,锐气一失,生气也会随之而失。
因此双方人数上的差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侯爷,有些不对劲,骁骑将军怎么还没到?”吕恂身边的亲兵开始疑虑——夜色已经退去,眼下局势一望即知,吴军和周军在人数上已然势均力敌。
“将军,山上!”顺着手指的方向,吕恂看到摇曳的林木,期盼已久的伏兵终于动了。
“后退!退出营帐!封死河滩!断他们归路!”吕恂亲自挥起了令旗,声音之高亢恐怕连吴人也听的一清二楚。
周军如蒙大赦一般撤出营寨,而吴军却一反常态地尾随而至——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战争的胜负除了实力以外更多的是士气。
吕恂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安,眼前的混乱根本不像是有计划的撤退,而更像是溃败,兵败如山倒的溃败。
“将军,情况好像不对!”
“将军!河滩!河滩上有吴军!”
之前被区区八百人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吴军,此刻却又折回来堵住了河道——不仅如此,源源不绝的吴军从东岸迂回而来,整个荆溪口已成层层困局。
他们发现自己和对方好像都成了敌阵之中的孤军。
吕恂咬咬牙,决心回师冲击北面的吴军精锐——此刻他与对方应该都想要撕开彼此的阵型,无论谁只要能和对方身后的己方援军汇合,他们就是这场战斗最后的赢家。
“冲!冲过去!援军就敌人身后!”眼看着山腰的大军已经越来越近,烟尘弥漫之下似乎已经在和滞留营寨的吴军精锐交手。
“咚咚咚~~~~!!!”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