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窗外。
陌生的皇宫殿宇错落,雕梁画栋。
陌生的宫女太监们穿过幽深的宫巷,其中大约有很多人欺负过他的娇娇。
他的娇娇,曾在这里流过血泪,曾在这里饱受欺凌。
她不爱这里的。
萧弈轻声“这个季节,锦官城的芙蓉花也已开了。南娇娇,哥哥带你回家。”
深秋时节,大雁南归。
一骑黑马嚣张地穿过皇宫,追随着雁群,往南方疾驰而去。
来自后世的南宝衣,一缕生魂附着在萧弈身边,下意识回眸。
穿藏蓝色烟波纹官袍的俊美大太监,站在高高的宫墙上。
是顾崇山。
恍惚间,有谁奏响了《安魂》。
南宝衣眼前隐约浮现出潇潇雨幕和漫山厮杀,濒死的情人和落魄的皇族,破碎的战火与温热的鲜血……
她记得剑门关那一夜,剑门山中,山雨潇潇未歇,暗紫色的华盖在山风中翻飞,宫灯的火光明明灭灭。
她记得唇红齿白的大太监,官袍被雨水溅湿,大刀金马地端坐在圈椅上,低垂眼睫,散漫地拉着胡琴。
琴声呜呜咽咽。
是一曲《安魂》。
似是若有所感,宫楼之上,顾崇山遥遥看过来。
隔着两世对望。
他的眼神,与后世剑门山中的眼神渐渐重合。
原来当初山中那一曲《安魂》,他祭奠的不是战死的千军万马,不是破镜重圆的公主和将军,他祭奠的,是前世萧弈怀中,那个丑陋苍白的姑娘……
黑马如乌骓踏雪,穿过盛京城的繁华与喧嚣,穿过官道上的风月与星辰,也穿过宁静的田园和山水。
半个月后,他带着他的娇娘,回到了昔日的锦官城。
萧弈推着轮椅,出现在南家祖宅外。
轮椅上坐着的姑娘,打扮娇艳,眼眸却始终紧闭。
他俯身,像是害怕她着凉般,温柔地为她拢了拢膝上的薄毯“娇娇,咱们到家了……”
南家祖宅,人去楼空。
屋檐下的大红灯笼早已残缺不全,燕巢空空荡荡,兽首门环锈迹斑斑,透过腐烂的门头,隐约可以看见宅院里杂草丛生。
积雪满园无人清扫,她幼时居住的锦衣阁砖瓦生苔,竹帘泛黄。
枯草地里半埋着一只腐烂露骨的小狗,这是她嫁给程德语之前,南宝珠送她的宠物,小狗的尸首瘦骨嶙峋,它孤零零守在这里,这些年大约一直在等主人回家。
萧弈好好安葬了小狗,才推开闺房的门扉。
房中遍布灰尘,贵重的东西早就被洗劫一空。
腐烂的床脚丢着一只破布娃娃,娃娃脸上那贵重的琉璃眼珠却被人摘去,看起来空洞可笑。
萧弈记得,这被人弄坏了的娃娃,是她娘亲亲手为她缝制的,是她年幼时视若珍宝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