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份的聘礼……
靖王的眉心狠狠跳了几下。
他沉声“你是本王的孩子,本王希望你迎娶的,是高门贵女,而非区区商户女。扪心自问,除了钱财,南宝衣还能带给你什么?官场人脉?背景后台?统统没有!孩子,这是一个讲后台的世道,你想独步朝堂,就不能天真!”
萧弈吃着金丝蜜枣。
睫毛在眼睑下方投落阴影,像是摇开的黑色折扇,弧度极尽凉薄。
他并非靖王的孩子。
只是,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世上,大约也会被他这么操控吧?
从出生到娶妻生子,如同傀儡般被操控半生。
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雍容高雅的身影。
那个女人,把刚出生不久的他丢到南越,命他从南家找到天枢令牌,命他掌控南越国的中枢权力,又何尝不是一种操控?
他丢掉蜜枣核儿。
抬眸瞥向靖王,他嗓音懒洋洋的“圣上亲自赐的婚,靖王莫非是想抗旨?”
“你——”
靖王更加气怒。
他一边摇头,一边厉声骂道“罢了,你翅膀硬了,本王管不住你!不是想要聘礼吗?本王这就安排聘礼,明日送去南侍郎府,给青云他们做聘。至于你,你休想让靖王府出半两银子做聘,休想!”
吼完,拂袖而去。
萧弈漫不经心地吃着蜜枣儿,讥笑“老头儿脾气还挺倔。”
他本就是说说而已,聘礼什么的,他早就准备好了。
给南娇娇的排面,自然要盛大隆重。
而区区靖王府,给不起。
上元节后,吹过盛京城的风,渐渐捎上了暖意。
不过一夜之间,南府园林草木萌芽,桃花枝头结满了厚厚的花苞,侍女们在红漆游廊里笑闹着打赌,赌第一朵桃花会在何时盛开。
南宝衣和南宝珠并排跪坐在屋檐下。
面前横陈着宽大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针线篓和绣花绷,各种布料精美漂亮,堆云般拖到了廊下的木制地板上。
梳着道髻的中年女子,清瘦严肃,正儿八经地跪坐在前。
她是南家绣庄里,绣活儿最好的一位娘子。
因为南宝衣想学刺绣,所以老夫人特意把她请到府里,教她刺绣缝衣,顺带也把南宝珠塞进来学习,以便将来谈婚论嫁时也好有个说得出去的本事。
顾娘子一边示范绣花,一边讲解“从古至今,流传下来很多种针法,如直绣、雕绣、盘针、平针、散落针等等。两位小娘子是为了出嫁而学习刺绣,那我今日便教你们长短针。这是苏绣的主要针法之一,适合绣制人物、树石、书法、花鸟。”
南宝衣听得认认真真。
她拿着绣花绷,正欲落针,南宝珠忽然指着不远处,兴奋道“娇娇你快看,那树梢上蹲着个不怕人的鸟儿,肚皮红红的,羽毛像缎子似的好看!”
“咳!”
顾娘子威严地咳嗽一声。
南宝珠回过神,不情不愿地拿起绣绷。
顾娘子问道“南四姑娘,我刚刚说了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鸟……”南宝珠双眼亮晶晶的,“顾娘子可是饿了,想喝乳鸽汤?我叫小厨房给你炖一锅去?”
说着话,丢下绣绷就想跑。
“站住!”顾娘子冷声训斥,“不用心听讲也就罢了,还想着乳鸽汤。南四姑娘,当今天下以清瘦为美,你也该少吃些!”
南宝珠揪着襦裙,委委屈屈地转过身,老老实实地重新跪坐。
顾娘子落下第一针,“咱们先从简单的学起,先绣一块石头。”
南宝衣眨了眨眼,“顾娘子,我想学绣鸳鸯,咱们能不能不绣石头呀?”
顾娘子想了想,道“那便先练习绣一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