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好看的手，骨节分明，白净，修长，掌心干燥温暖，每一个指甲都修剪得干净整洁。

也是这样的一双手，大医精诚，开得了脑颅，也缝合得了刀口，一把手术刀，被形容为可以在心脏上起舞。

他本该是有更好的前程的，却为了自己耽误了这么多年。

温庭昕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双手，哭得不能自已。

“我说这些话，不是让你哭成这样的。”顾立清完全预料错误，也有点手足无措。

他的本意是让温庭昕不要那么悲伤了，也不要将自己陷入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里。

却没想到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十年的合约上，现在还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

“十年合约到底是什么呀，你为什么这么傻呀？”温庭昕却不管他的问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眼神指责，似乎怪他竟然让一个漂亮姑娘哭成这样。

顾立清无奈，只能匆匆结了账，带着温庭昕往外走。

温庭昕的全部心思都在十年合约上，顾立清有点说不来的郁闷，所以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脸色难看。

“你等等我。”温庭昕毕竟还是喝得有点多了，跟在后面，走的有点歪歪倒倒。

顾立清终究还是心里不忍，回过头来看她：“现在清醒了一点没有？”

“嗯。”温庭昕老老实实地点头，眼泪还在流个不停。

这个样子，是又乖又怜，顾立清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人，明知道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怎么能这般凶她？

所以他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的眼泪抹去，又说道：“别哭了。”

“嗯。”温庭昕点头。

现在顾立清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就只会对着对方点头。

可是口上明明答应了，眼泪却还是越擦越多。

“别哭了。”顾立清再次强调，可是语气里面满是无奈，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责备她的气势。

“我也不想哭，是眼泪不受控制。”温庭昕立刻解释道。

她现在不想让顾立清生气，她原来，欠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啊。

越是这么想，眼泪就越是止不住。

顾立清有点无奈，看她眼睛都要哭肿了，不由想起刚出国的时候，她就像是一个小哭包，动不动就会哭，一直哭到眼睛肿起。

这两年，她倒是不哭了，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跟lda出去逛街。

他想，是不再需要自己了，所以才会去参加了无国界医生。

现在看着她哭的不行，有那么一瞬间，他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相依为命的生活。

所以他将她抱进了怀里，又用大衣包好：“如果你再哭下去，会显得我刚才的话，很没安好心。”

温庭昕终于被他的话逗笑，伸手抱住他的腰，微微仰起头来，说道：“顾立清，真的很谢谢你。”

“我说了，我不是要你报答我。”顾立清低头，眼角眉梢都是宠溺。

“可是要报答的，你对我这么多的恩，我一定要报答的。”温庭昕终究还是微微醉着，对着顾立清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喝多了，走吧，送你回家了。”顾立清微微松开了她，准备带她回去。

可是温庭昕却一把拉住他，十分认真地说道：“顾立清，你看我还有什么，你尽管拿去，我都可以给你。”

她迷迷糊糊地说着。

这一顿又哭又闹，让原本就疲惫的她更是疲惫，可是对着顾立清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却十分认真又严肃。

顾立清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

他什么都不要，再说，一个没有心的躯壳，他也没什么好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