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十分矛盾,一面,是自己的儿子的命,一面,是自己女儿的终生幸福,实在难以抉择。他不重男轻女,不想做这个选择,可卢御医不给其它选择。
看唐赛儿痛不欲生的样子,要是没了儿子,自己也会内疚一辈子,陈远咬着牙道:“大人,我有个提议,大人医术精湛,却没有传人,我愿意让我的冰儿随你学医,若是她和你家孙子有缘分,我也不反对就是了。”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卢御医傻眼,这白吃白喝还学医术,要是他女儿看自己孙子看不上,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看威宁侯态度坚决,宁愿舍弃儿子也不愿直接定亲,心想,罢了,把你女儿留在我身边,孙子还把握不住,那也是没得法子的事。
而陈远心想的是,这个时代,女人终究不可能考科举这些,诗词书画要学,但总不能免俗。太强势的女子,太有才华的女子,在古代没有一个女子的婚姻是幸福的。他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要为孩子们的幸福着想。
不求他们是天才,惟愿他们平凡一些,平安健康幸福过一辈子,这是他作为父母的心态。
冰儿学医术,学得好,倒有些可用,以后防着卢家点,再多多观察他孙子的品行,如果教导得好,倒也不介意添一门婚事,若是品德不行,找个理由拒绝就是,刚才的话就是活动空间。
“也罢,侯爷不要忘记你的约定。”
“本侯一诺千金。”
“那就好。”
“大人,我的冲儿呢?”唐赛儿颤声问。
“随老夫来吧。”
钦差行辕,房中妆台铜镜、纱帐绣榻无不精美,四壁涂白,只悬了几幅宇画。显得异常风雅。壁上与椽柱、屏风等俱都是上佳品质,房间时还飘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钟晓在妆台前款款坐着,对着镜子里的容颜暗自神伤。
那晚,都那样了,他却睡着了,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她很想忘记,可是总觉孤渺心虚,心中不安。
她悠悠一叹,喃喃道:“虽说没有再逾越规矩,但也是我清白有失,实在是羞死了人,他却不闻不问,在他眼里,我算得什么呢?等事情了了,便携了妹妹走吧,从处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什么两步相欠,再也瓜葛?”小凤仙凑近钟姐姐,脸几乎贴着脸了。
钟晓吓了一大跳:“你属猫的,进来也不出一下声。”
小凤仙吐了吐舌头:“谁说我没叫的,我都喊了七八声了。”
“啊,是吗?”
“什么啊,什么是吗?不知道是谁一直对着镜子发呆,一会幽怨,一会又傻笑,一会又说什么再也瓜葛的——”
钟晓从脖子红到耳根:“呸,胡说什么,我说什么了,肯定是你听错了。我是担心——担心我们下一步不知道去哪里,对,就是这样。”
小凤仙歪着脑袋对着她从上到下打量,满脸不信的样子。
钟晓掐了她一把:“别闹了,清明节到了,你去采买点香纸蜡烛,我想去拜祭一下李骐。”
“侯爷说他也去,你不等他?”
钟晓心里一颤:“不等了,我们自己去。”
“不等他也好,姐姐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个张洪还逍遥法外。他是大侯爷,整天大道理,和他们笑嘻嘻的,我看不下去了,这些个官啊,比咱们画舫上的姑娘还要作假。这里锦衣玉食的,但不知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比我们风尘女子的皮肉钱还来得黑,我早就不想住了,走了也好。”
钟晓没有听清楚小凤仙的抱怨,只是下意识的望向侯爷的住处。那里,大门紧闭。
他,还没有回来,钟晓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