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雪花纷飞。
灞桥底下的水都几乎不流。
人呼出的气,一会就能结冰。
“爹,天气寒冷,您快回去吧,女儿抽空会来看您的。”蹇怡璇眼眶湿润。
蹇义却对着自己女婿笑:“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在朝中奔走,你大年轻的,却能到山东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岳父老当益壮,不像我没出息,不想上进嘛。”
“鬼扯。”蹇义骂道,“你要是向陛下请求,是可以留在朝中的。”
陈远连连摇头:“岳父大人,饶了我吧,凌晨三四点起来上朝,我这个懒鬼受不了,我还是喜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蹇义无奈,这个女婿,什么都好,就是不恋权势,起早点这种苦都受不了,真的是。
“行了行了,接触朝政几年了,还是这点出息,罢了,随你。不过,山东局势复杂,你可要照顾好怡璇,伤了怡璇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岳父放心,小婿一定会保护好她,不让家人受一点伤害。”
蹇义点点头,擦了擦眼角,又对自己的女儿谆谆教导道:“到了山东,要好好服侍你相公,女儿家,不能仅仅是诗词歌赋,那些可以娱乐,却不能当饭吃,多学学持家。”
“是,女儿省得。”
蹇义又说了一会,才返回自己的家。
陈远刚要启程,朱瞻基又到了,还带着卓月美。
“采若姐姐。”卓月美即使是大姑娘,还是像小孩一样扑到耿采若的怀抱,十分依赖。
朱瞻基望了一眼耿采若,一会就移开了,目光有些失落,但一会又转为正常。
“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朱瞻基扶起要下拜的陈远,“下雪寒冷,不必多礼,父皇让孤来送送你。”
“臣谢陛下恩典,谢太子殿下。”
朱瞻基拉住陈远的手道:“山东局势复杂,我的两位叔叔,退之你多多费心。”
“臣领命。”
“只要两位叔叔不是太过分,孤会善待他们。”
“殿下——”
“你是不是觉得孤太自信。”
“不,殿下允文允武。两位王爷,争不过殿下。”
朱瞻基笑笑,眼中睥睨一切:“皇爷爷在的时候,他们就赢不了,何况,皇爷爷已经不在了,让他们在山东折腾一阵子吧。不过,退之,孤还是希望你能劝他们,好自为之,孤也不想背上杀叔叔的罪名。”
陈远看得出来,朱瞻基眼中没有杀气,以前对待两位叔叔,可不会客气的,他诧异:“殿下——”
“你对父皇说,开启仁的天下,孤回去过后,足足想了三天,方才明白,为君者,刚柔并济,既要树立法度,又要心怀宽仁,把天下百姓放在心中,就是仁。为天子者,没有容纳天下的胸怀,必然是昏君,把国家治理得一塌糊涂。两位叔叔,怎么说都是骨肉至亲,要杀容易,可是杀完之后呢?那种杀了亲人的噩梦,孤不愿看到。心中怀仁,少杀慎杀,方能开辟太平。”
“殿下有此感悟,天下百姓幸甚。”
朱瞻基笑道:“马屁就不要拍了,好了,孤最近太忙,也没什么可送你的,送你一幅画,这是孤亲自画的,你要是觉得可以,就收藏起来吧。”
他身边的小黄门,递给陈远一幅画,陈远收下:“谢太子殿下。”
卓月美也和耿采若依依惜别,然后回到朱瞻基身边,回去继续伺候皇后。
朱瞻基走后,陈远和两个老婆进了马车,车把式挥鞭,马车缓缓出发,在雪地里印出两行深深的车轴印。
大雪飘飘,一会就又埋没了。
走了半个时辰,陈远才在耿采若的催促下,打开画。
画上的墨还是湿润的,说明才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