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朕身体不好,但耳朵还没聋。”
朱瞻基一面思考是谁走漏了风声,一面知道抵赖不过,只好跪地磕头。他心里害怕,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对待自己。
宫里很冷,已经是冬天了,朱瞻基才发现,炭火都没有发。
朱高炽脸色挣扎,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喘着粗气:“你如果想这么快当皇帝,就立马杀我朕,你就可以登基了。”
朱瞻基嘴唇都白了,颤抖:“父皇——儿臣——儿臣万万不敢——”
良久,朱高炽才稍稍消了气:“你皇爷爷千叮万嘱,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皇爷爷带着一身的悔恨,临死还不忘了自己抢侄子皇位的事,要向太祖爷交差,你手上还想沾满了朱家人兄弟的血吗?你怎么就不明白——”
“儿臣该死,儿臣不明白——”
朱高炽缓缓舒气,缓缓道:“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你的两个叔叔天天扬武扬威,可是,你看你皇爷爷换储君了吗?让老二监国也好,让他们去领兵也好,都只是让他们知难而退,我表现得很懦弱,你爷爷他表面看不起我,其实最放心我继承皇位,这样才不会对兄弟下手,他们就斗不过我,老爷子不在了,我手握天下兵马,他们两个,还斗得过我吗?天下人心在咱们父子,他们能做什么?让他们折腾去。郑伯克段于鄢,你还需要好好学啊。”
朱瞻基心潮澎湃,这话,不就是和刚才陈远的话一个意思么,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隐忍。
见儿子有悔过的意思,朱高炽点点头:“朕已经采纳退之的意见,让钦天监择个日子,立你为太子,朕身体差,国事方面,你多多费心。”
朱瞻基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立即表态:“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负父皇的苦心。”
须臾,朱高炽又道:“咱们父子能有今天,退之功不可没,有功则赏,你皇爷爷却一直只给他个三品虚衔,其意思不言自明。你觉得,该给他什么赏赐?”
朱瞻基思索了一下,回答:“陈远此人,不贪权,个性懒散,才华嘛,出其不意,但总归学识是另辟蹊径,封为学士吧不妥,封个封疆大史吧,他远离京城,有些事还得依赖他,请父皇示下。”
朱高炽点头认同,也思考了半晌:“不如,就给他封个侯吧?”
朱瞻基动容,吃惊:“陈远不过二十出头,封侯是不是引人非议?”
“退之平安南,败瓦剌,稳定边疆,推广红薯和占城稻,百姓富足,府库充实,即使年少,功莫大焉,封侯,倒还是委屈他了。”
“是。”
“对了,方才退之还提出了一个请求,朕原本打算所有的妃子为你皇爷爷殉葬的,他说朕为仁君,当开仁义的先河,应该废除殉葬,朕觉得意见可以采纳,但你皇爷爷受尽委屈,如果有妃子愿意去陪她,则封赏其家族,若是不愿意的,就移居别宫,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儿臣遵父皇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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