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唐赛儿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小孩的啼哭声,那是自己儿子的哭声。
这小子自从出生,就很命苦,没能吃上几次饱,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自己终日昏昏沉沉的,疏于照料。可是小家伙依然顽强,虽然很瘦,但顽强的活着,每次心神恍惚毫无生志的时候,他就是自己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真的要让冲儿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么?
唐赛儿犹豫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他的匕首就在陈远的胸口半寸的地方,生生止住。
“谁?”陈远这时候惊醒,虽然酒劲还在,但是胸口的冰寒透彻,让他冷传遍全身。
“杀你的人?”
她的声音虽然很冷,陈远却听了出来,十分震撼,是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面。那一晚的孽缘,因为她的身份,自己不敢去想,不敢去回忆。她对自己毫无感情,自己还有家有室,和一个反贼不清不楚,除非自己和家人活得不耐烦了。
可是,突然之间,再见的时候,她怎么要杀自己?
“别动。”
陈远老实缩了缩身子:“唐——你怎么会再这里?”
“我说过,让你好自为之。如果你做了人神共愤的事,必然取你狗命。”
陈远疑惑:“我什么时候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哼,世人皆知,你还想狡辩。”
陈远苦笑,这时候,当然知道唐赛儿说的是什么事了,连采若都不信,何况她呢?
他两手摊开,颓然道:“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也算弥补了对你的愧疚。本来我也活不成了。”
唐赛儿怔了怔,他一心求死,反而引起了好奇:“你——出了什么事?”
“你不必问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死在你手上,我也无憾了。”
他越是这么说,唐赛儿就越心疑,她把匕首抵在陈远脖子上:“说,不说我立刻杀了你。”
陈远翻了翻白眼,都让你杀了,你还放我脖子上威胁我,这不是好笑吗?
唐赛儿也意识到了自己自相矛盾,哼道:“我唐赛儿恩怨分明,要你死,我也要让你死个明白。”
陈远苦着脸道:“在来济南府之前,我就答应一个姑娘,让他给我十天时间,到山东调查李响的事,十天过后,就认打认杀。”
唐赛儿愣住,看他表情也不像在说谎,她冷笑:“你欠下的风流债还真不少。”说完语气怪怪的,就好像,自己有些酸酸的,她暗自收拾心情,他欠风流债,关我什么事。
“不是这样的,她视我为杀父仇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陈远解释,唐赛儿又松了口气,突然又狠狠道:“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何必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陈远颓然道:“我只是不想你误会,但是,都无关紧要了,反正都是要死,你动手吧。”
他闭上眼睛,生无可念的样子。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他老婆快要生产,怡璇还等着自己娶她,采若的误会还没解开,傻子才想死呢。
跟唐赛儿相处那么久,他知道的性格,软硬不吃,除非引起她的好奇,才有一点活路,否则就是同归于尽了。
果然,唐赛儿的好奇心起了效果,她犹豫起来。
“一心为公,被身边的人误会成这样,采若不信我,你也不信我。”
“呸,什么误会,她是你枕边人,别扯上我。”唐赛儿骂完,有些脸红,“世人皆知,你给流民吃麸康,杀流民,禽兽不如。”
“看着我的眼睛!”
“不看。”唐赛儿愣了愣,不知他突然怎么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
他说得不能反驳,唐赛儿鬼使神差把目光望向他。丑死了,她突然这样想,目光闪躲。
陈远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