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我得不到的,他休想得到。”
朱棣赐的结婚日是七月二十一,还有半个月,耿采若没有家,未过门也不能进陈远府上,就住在陈远原来估衣廊的房子。
陈远想去见见她,却被樊娘子拉住了,责备道“都要进门了,你急个什么,她虽没了家人,咱们就能亏待么?不到成亲,是不能见面。”
陈远只好压住心中的疑惑,其实他与耿采若聚少离多,有很多话想说个明白。
突然,卓月美闯入她家,告诉他耿采若生病了,陈远再也顾不得其他,立马过去。
他到了估衣廊,就直奔房间。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药香,靠墙那张床上地青纱帐幔完全垂落在地,影影绰绰看不清其中地人。
耿采若习武,又是夏天,很难生病的,这次生病,多半是心结所致。
陈远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揭开了那青幔帐。他满心以为采若睡着了,谁知她却是醒得炯炯的,眼睛正紧盯着他瞧。虽说她精神不太好,但那面色如发烧,十分娇艳。
“怎么就醒了?既然病了就多睡一会,其他的事,不要多想。”
颇觉不对劲的陈远在床沿坐下,随即轻声安慰了一句。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忽地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攥住,不禁被那只手上冰凉刺骨的感觉给冻得一哆嗦。
这还没入秋。
陈远心疼道“既然都病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若是严重了该怎么办?”
耿采若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远,许久才喃喃自语道“陈远,我们认识似乎有两年多了……”
陈远笑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就看了一场好戏。”陈远隐约感到有些不祥之意。
耿采若莞尔一笑,喃喃道“呵呵,我一心报仇,却没想到,不知道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要嫁与你。”
“那是我长得英爵潇洒,风流倜傥嘛。”
耿采若啐了一口,脸红道“吹牛,你也不知道害羞,从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人。”
陈远哈哈大笑。
采若心情好了一点,又有些失落“我们一行二十多人进京,原本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可是,铁横师兄等人枉死,三叔遁走,郭昆还被关在大牢里,王——王景弘成了郑和的得力助手,造化弄人,我们一个都没能报仇,蜉蝣撼大树,莫非是天命。”
听她语气意兴阑珊,陈远更觉得不对,便笑着宽慰道,“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报仇的事,你不要多想,我不会忘记。这世上虽然有天命,但还得看人意,你别老是钻牛角尖,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你该信得过我,也该信得过自己!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会替老人家讨个公道!”
耿采若眼睛一亮,旋即又黯然了下来。尽管她很想放弃仇恨,好好过日子,与喜欢的人开开心心多好。报仇,她一个人地性命无所谓,但那牵连着陈家满门,纵使她知道陈远一向是有担待地人,但那巨大的干系怎么能让他去担?
她狠狠捏着拳头,任由那尖利地指甲掐着手心,直到那种刻骨铭心的刺痛一阵阵袭来,她方才终于下了决心。
一定不能结这个婚,她不论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还是为了他,都不能。自己的身份,朱棣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轻饶他们。
心里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你放心吧,这名花娇贵,野草野花却向来坚韧,我没什么事的!”
“你这都是胡乱打的什么比方!”陈远疑窦重生,将她那只手轻轻放回了被中,又嘱咐道,“好好睡,放宽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胆小得要死,没有把握的事不会做,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见耿采若点点头合上了眼睛,陈远站起身,又放下了那青幔帐。走出屋子,想要离开时,他随眼一瞥,却看见卓月美怔怔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