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内阁首辅杨士奇、吏部尚书蹇义两个人,坐在杨士奇家后院亭子里。石桌上,摆着棋盘,两人你来我往,倒是很悠闲。
旁边放着一个小炉子,里面生了炭火,炉子上茶壶汩汩冒着气儿。
杨士奇执白子,蹇义执黑。杨学士琴棋书画一流,蹇义嘛,只是勉勉强强,越下蹇义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老友,或者偶尔摇摇头,棋盘上白子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宜之,到你了。”见蹇义拿着棋子久久没有落下,杨士奇催促。
蹇义呵呵笑“东里兄,急什么,下棋的时间多着呢。”他拿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好整以暇地呷了口茶,咂咂嘴,回味清香口味。
杨士奇心中一动,两人赋闲在家,下棋的时间是多,但他心里静不下来。其实忙也是一种生活,等突然闲下来的时候,竟然不是感觉轻松,而是会莫名心慌,有时连觉都睡不好,眼里闪过莫名,微微一叹“宜之啊,你打算怎么办?”
蹇义心境比他好很多,可惜就是棋太臭,跟杨士奇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就算杨士奇心不在焉,蹇义就没赢过一局。
蹇义捻起一颗棋子,落下了,捻着胡须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回巴县休养一阵子了,东里啊,陛下离不开你,相信不会让你走,以后太子爷,就看你了,东里兄,到你走了。”
杨士奇捻起棋子,又扔进白盒子里,沉声道“我查过,送血书的人是吏部郎中蔡桓,是汉王的人。南北争斗,已经在我朝演了几十年,岂是能说解决就解决的。陛下也明知道这件事,但必须给我们惩戒,以堵住北方才子的口。汉王这招,狠啊。”
既然杨士奇提起,蹇义叹道“大家都知道,你我都是太子的人,把你我撵下去,汉王在军中威信很高,说不定又有机会呢。”
杨士奇不屑的哼道“为一己之私,陷百姓于不顾,此等人为君,岂不是天下的祸乱开始。可惜太子爷仁慈,处处被掣肘,要不然,上次老夫拼了老命也要把汉王拉下马。”
“说起来,石州的事,你我都看走眼了,想不到陈远一鸣惊人,处置有度,不但解救了一州百姓,还打消了陛下的疑心,保证了太子的地位呢。”
杨士奇对陈远的作为也很欣赏,但心中还有些看轻,年轻人嘛,碰巧一两次,正常。他捻起白字,下了一子,淡淡道“你不是当着天下学子的面,给他表字呢。宜之,快下。”
蹇义苦笑“不瞒宜之,于公,我理解陛下的深意,不能当时拂了陛下的陈赞,于私,他救了我的儿子,说起来,我虽与他表字,他事后也未见过我,连我的门生故吏都不算呢。”
杨士奇怔了怔,蹇义没有必要骗自己,陈远能力不凡,但出身太低,学业不堪,要想出头,必然要找臂膀,蹇义堂堂一品大员,给他赐表字,若是一般人,必然拜在门下,以图出头,这陈远竟然不闻不问,是不懂世事的愣头青?还是高傲的骨子里的清客。
“话说回来,血书的事明显是故意为之,可大可小,宜之,我细细想来,只怕是咱们陛下直到现在,对咱们太子爷还是不放心了。”
蹇义落了一黑子,摇了摇头。
“怎么?宜之不认同?”
“非也。”蹇义望向远方,悠悠道,“东里啊,你知道陛下的心病是什么吗?”
杨士奇伴君多年,自然知道,脱口而出“自然是最忌讳骨肉相残。”
蹇义叹息道“就怕咱们的陛下认为,只要汉王上了位,就能避免骨肉相残啊。”
杨士奇刚拿起的子,一个不留神,掉在棋盘上,滴溜溜转了一圈,打乱了棋盘。
“这——”
这时,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往这边过来,与蹇义说了几句话,蹇义也怔住。
杨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