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太阳好像是微微闭了眼,悄悄地在云层里隐了一半。宮野志保看见照耀在工藤脸上的阳光蓦然黯淡了下去,放不开也留不住的光就在那一刹泯灭。一瞬间她恍若明白了,工藤新一的痛苦已经消逝殆尽,所有她自认为应该展露在自己面前的,譬如悲伤,譬如仇恨,都被这次的事故所洗刷。毛利兰的死,就是一场大雨滂沱,冲走了他的爱情情仇,他的喜悲哀乐。
追根溯源,终究是她夺走了他的光,他的温度。
“我不管博士临终前对你说了什么。”宫野志保睁着冰蓝的眼,一眨不眨看着眼前冰冷的男人,“告诉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变回原来你。不论什么我都会做。”
“你不需要做什么,”工藤新一冰凉的笑意汹涌在嘴角,如同翻卷着的浪花。他靠近她的耳侧,呼吸温润柔和,“重点在我做什么。”
宫野志保迷茫地沉默了,她并不知道如何收场这个暧昧又怪异的对话。
“你说你不论什么都会去做。”工藤新一拥紧她,重复了刚刚说的,双臂如最牢固的绳索捆绑住猎物,“但是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接受我所做的就行了。”
“你放手吧,”宫野志保头开始痛起来,带着鼻音的话语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绕下去,“现在告别仪式应该开始了,我也去不成了。”
工藤新一笑得很无所谓,松了手。
绷紧的身体瞬间轻松下去,宫野志保立刻挪动了位置,脑里只有逃离这个男人的想法。
看着眼前藏在心里很多年的人,宫野志保的心里五味陈杂。
心好像被剖成了两半,一半清晰地告诉自己,逃吧,逃走了就不会受伤。而另一半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却还是说,我怎会让他一个人?
七年前在组织里被逼迫隐在黑暗里的时光,在与他相遇的那一刻逐渐终结。宫野志保忍不住要流下泪水,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眼前本属于光明的工藤新一沦陷,而她必须视而不见内心的痛苦,强装出一副凛然不倒的强悍模样,才可以为他挡去残酷冰冷的真相。
她想要逃走。
她不能逃。
她正执着于激烈的心理斗争,而工藤新一则捡起了刚刚掉在地上的药膏,向失神的茶发女人坐近了,手指抹了点药,向那张苍白的脸上伸去。
宫野志保着实吃了一惊,她偏过脸,逃开了工藤新一好心好意的手。
“不是告诉你只要接受就好了吗?”工藤新一看到女人的躲避,冷冷地笑一声,眼里毫无波澜,“只要你接受,那么你欠我的就会一笔勾销吧。”
宫野志保皱了皱眉,她迟疑地看着工藤新一停在空中的手,几秒过后,缓缓地把脸又转了回来。
长椅上,二月的凉风悄然而行,从两人之间穿流而过。茶发女人静静地看眼前神情细心的男子,风把男人的黑发吹得些许凌乱,五官清晰又明朗。她微微闭上眼,感受着滑动在脸上的温和,强忍着内心衍生出的源源不断的酸涩,仿佛冬季刺骨的潮水,涨了一寸又一寸,最后淹没过她的头顶,汹涌出一种无尽的哀伤。
无垠的黑暗里,工藤新一声音遥远地传过来,低沉又飘渺,好像沉淀了上个世纪所有的迷茫与痛苦。
“只要你接受,我答应你,除了面对你的时候,我会变成原来的工藤新一。”
“只是,除了对你。”
“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把工藤新一还给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