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字两张口,这话的意思是当官的贪得无厌,只要是银子上的事儿,总是有超乎寻常的胃口,征缅的事情也是如此,纳兰永宁的转运使衙门,按照惯例,就是要扣除一部分军需的费用,算是损耗,这还不算是各地物资送到云南的损耗,各地仓库府库送来的物资,按照潜规则,都是要扣除一部分的。这是陋习,饶是傅恒心急如焚,想着要快速解决缅甸,物资如此不足的情况下,也没有说下令免了这些损耗,因为他非常清楚,按照惯例内的规矩,不能更改,若是他贸然更改了,这些上下同心的官僚,就敢把征缅大计给坏掉。
而商人们却是不通,他们追求的是利润,追求的是利润的效率,而要追求收益,那么就必然会对成本进行估算,不会做竭泽而渔的事情,因为买了十年的采购权,总不能一下子就折腾缅甸地方完了。商人们而且和土司们结成了利益共同体,土司们对着辖区内的所有事物都具有生杀大权,但他们缺乏赚钱的有力途径,商人们的到来,不仅是带来丰富的物资,更是带来了先进的技术,把所有的资源都开采起来,土司们坐地生钱,对着这样的事情十分高兴,并且非常欢迎。尤其是乌猛脱猛,他的孟拱县乃是八大关出关之后的最佳交通要道,本来就是茶马古道所必经之地,如今缅甸开发出来,商人们蜂拥而至,乌猛脱猛也不必做那些拦路收过路费的事儿,就这样来回商旅的行程,就让孟拱县收入不菲,让乌猛脱猛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土司们不喜欢官府插手,商人们也不乐意官府插手,阿桂只是有这个意向,就被两者联合起来给搅黄了,当然,这是一种特例,只是在缅甸这样土司们权力极大,商人们又有机会上下其手的地方才可以办,在国中的话……想要靠着这些小手段来推翻封疆大吏的决定,还是很难的。
可福康安还是看到了这其中的本质,在他的观点看来,侯艳年等主持征缅商会的商人闹出这些东西来,比金秀背后操控的性质更为恶劣,“商人乃是四民之末,安分守己赚钱也就罢了,”福康安冷然说道,“如今竟然是为了一些银钱上的利益,竟然敢颠覆朝廷大臣,实在是其心可诛!”
“三爷严重了,颠覆,不至于吧?”金秀不以为然,“只不过是表达自己个的意思罢了,侯艳年出自介休侯家,其余的厉害人物,也是十三行的皇商,都是效忠皇家的人家,怎么会有颠覆之心呢?再者,宁老爷也是封疆大吏,他的意思,可是和征缅商会的人,还有缅甸的土司都是一起的。”
“总督之命,要大过巡抚,这是国朝的制度。”
“可缅甸到底还有一位国王呢,三爷,这位国王的意思,才是最要紧的,这一次没有让那个阿陀耶国王上折子哭诉什么,已经是很不错了,这样的叛乱,我相信只要是阿桂大人不会朝令夕改,就不会再发生了。”
“你还说不是你的主意?”福康安冷冷说道,“你的意思,和土司们的意思都是一样的,阿桂大人还未出兵,土司们就已经投降了,说自己个绝非忤逆天朝。”
这就是这个时代之中的官商勾结,哦,不对,应该是这么说,是商人通过这个商会来反作用于政局了,他们虽然没有把对着征缅商会怀有敌意的阿桂扳倒,但的确是让阿桂这一次闹得灰头土脸的了,也是经济上反作用于政治的一个表现。
“是,不是我的主意,只是这到底是会成为一种新的模式,”金秀笑道,“三爷清楚,三晋的皇商是怎么发家的,我就不多说了——这些人就是用自己的银钱,影响了政局,这种事儿会愈来愈多的。”
福康安觉得金秀的话,简直有些大逆不道,在他看来,官自然是官,商人自然还就是处于最底层的商人,“征缅商会原本我不愿意多过问,可如今他有这样的厉害,我倒是要小心对付了。”
“不必对付,”金秀继续说道,她似乎听不出来福康安话语里的威